盛吟倚着沙發,想起了她大學時候和毛奕奕設想過的無數遍未來。
她那個時候想着,等畢業後,她就留在G市。她要從家裡搬出來,讓爸爸媽媽每天叨叨着多想她。
然後找一個自己喜歡的大房子,像這樣大的,具體怎麼布置,她也用電腦畫了很潦草的筆線圖。
那個時候她還想着,一定要在自己的大房子裡種兩大排的花,再養條狗狗。
就養邊牧,聰明一點,也很可愛,這樣沈斂止去遛狗的時候才不會覺得它笨得慌。
結果好像一件也沒實現,甚至連實現不了的原因她都不願意再想起。
盛吟怔了一瞬,都幾年了,她以為差不多都忘了,結果現在想起來,竟然一點也沒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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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嗡嗡——
手機不斷地震動之後,盛吟終于慢好幾拍地想起來。看了下來電人,她才沒心理負擔地接了電話。
“奕奕——”
“阿吟,你不會睡着了吧。”毛奕奕稍顯洪亮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我剛打了好幾個電話給你,你也沒接。趕緊起床,我都打包好了,就在你這門口。”
盛吟是今天下午給毛奕奕發的新住址。
現在晚上八點,毛奕奕就收拾了一應要帶給盛吟的東西。不知道都拿了什麼,毛奕奕把一整個行李箱就都扯了過來。
盛吟當然還沒睡,她丢下手機,光着腳,跑去打開了房門。
“阿吟,快,要抱我還是要它們。”門口站着的毛奕奕說着。
她看着盛吟,有點淚眼汪汪。
裹在厚棉服裡的毛奕奕,前些年的小肉臉已經褪去了點肥,小美人的模樣白淨溫暖。
隻是每次一開口,小美人的樣子就加了幾分湊趣兒。
盛吟眼尾的小鈎子也沁出了花,不過她還是選擇了先接過毛奕奕手裡那一大個行李箱。
門外就毛奕奕一個人,盛吟讓她趕快進來,“你家那位呢?”
陳遠帆最近太忙了,送毛奕奕到了樓下就又匆匆回去繼續加班。
毛奕奕數落着他,“他這陣子忙着升遷的事忙昏了,等他加完這陣子班,一定來登門。”
“倒是你,這麼冷,怎麼連個暖氣也不開。”
毛奕奕進了屋,蹬掉靴子放在玄關。跟在盛吟身後,嘀咕着就幫盛吟開了暖氣。
盛吟是忘記了。
兩三度的天氣,她隻穿了條針織長裙。裙擺曳着就隻到小腿那,在沙發上坐了這麼久,竟然也沒覺得很冷。
客套生分都是對着别人的。
毛奕奕眼飛掃了屋子一圈,嘴裡先不住地對唐為年的品位大為贊歎,“這不可比當年你畫的那室内粗草圖好看多了。”
“你的還更醜,還很不道德。”盛吟跟着她對嘴貧了兩句。
那會毛奕奕還想把廁所搭陽台外,門口就正對着外面,說是如廁也需要眺望綠色。設計界的鬼才都不敢那樣想。
“利己主義有利于長壽,等我回頭真按那樣裝修完,一定叫你立馬來住。”毛奕奕還自傲着,想跟盛吟繼續貧。
盛吟沒猶豫地拒絕。
兩人說着不客氣的話,鬧玩了一會,毛奕奕已經把穿着的厚實棉服給脫了。
隔着綿軟的毛線衣料,她抱住了盛吟,“和你視頻果然還是沒看你本人這樣好看。看這幾年給你能的,國外的男的有多好看,讓你就這麼舍不得回來。”
暖意源源,盛吟很老實地搖搖頭。雖然好看,但也不是她的審美,“男的女的都沒你好看。”
毛奕奕揮手,拒絕盛吟的滿口謊言。
她看盛吟是得多看看自己,大學時藝術史論的課,盛吟在時那班裡上課的男生都是詭異地多過女生一大半。
現在學校論壇都還流傳着那兩屆藝術史論和法學專業的勤奮盛況。
毛奕奕拉着盛吟在屋裡走。小手拉得緊緊的,嘴裡還絮絮叨叨,沙發那少了條軟毯,島台上可以放盆花草。
誠如上次毛奕奕說的讓新屋沾滿她的仙氣。
“你都回來了,有沒有看之前我們班群的消息,今年特别熱鬧。”
叨叨了一番,一邊幫盛吟收拾着東西,毛奕奕一邊撿着最近的新鮮事說。
說這個毛奕奕還是一貫的在行,“你知不知道,上次誰組織的那班級聚會,最後就沒五六個人去。你那會要是去了,大家出席率肯定拔高.....”
“沒想到等過些天的校慶結束,柳教授就要退休了。還真挺舍不得他的,我上回春節還跑他那去拜年,他倒好,一個勁叫我帶你回來。”
“阿吟,過些天,校慶要不要一起回學校看看柳教授。”
柳教授是G大特聘的藝術史論教授,盛吟是他當年的得意學生。既然回來了,盛吟本來也是準備去拜訪柳教授的。
柳教授前幾天的郵件,還說有個講座需要盛吟一起輔助下。
現在聽着毛奕奕的話,盛吟笑了笑,沒說話,隻搖頭。
怎麼這兩天碰到的人一直在叫她回學校。到時要是真回G大了,還不知道校慶上又會遇到誰。
被拒絕的毛奕奕也不吃驚,“那我就跟遠帆去,到時給你拍照。”
“......說不定那個,兄弟系姓陸的系草也會去。他之前老追你來着,今年都和我們班上卉卉在一起了你知道不。”毛奕奕還想起這茬來。
兄弟系,是之前和藝術史論系聯誼的藝術設計系。
“那個姓陸的,當時追了你好久。你之前到了國外,我看他還發了去你那的機票。我以為他多堅韌想去打動你,沒想到,今年就和卉卉準備結婚了。”
毛奕奕眼看着盛吟愣是想不起姓陸的系草是誰,對着盛吟就是描述形容了好一陣。
就差要去學校論壇翻出當年的系草評選照了,盛吟才有些恍然想起來。
還把人家忘了,毛奕奕裝模作樣地指責。
陸系草為愛遠走,好像還在那待了一年多,也不知道他怎麼就心灰意冷,被打發了。
盛吟正接過毛奕奕拿來的水果,在吧台那用水沖着,水流嘩嘩地輕響。
“卉卉是個好姑娘啊。”盛吟出言聲明,“他怎麼就追我了,我都沒見過那什麼陸系草幾面。”
毛奕奕搖頭,“不會是江予池都幫你的桃花擋住了吧。”
打開手機,看着盛吟她們行業裡的前幾頭條熱搜。
裡面赫然一條就是這次國際秋拍,盛吟為她們盛氏主槌。
盛吟一身白淨旗袍,啞色刺繡細花枝,淡色海水珍珠耳墜。
江予池是中規中矩的挺括西裝,隻是西裝左上的翻領别了一顆海水珍珠,和盛吟耳垂邊的點綴同色。
照片上是拍賣最後喊定結束的那一下,盛吟淺笑,手執拍賣槌,江予池握着她的手一起落槌。
兩人俱是出色,相襯得有點犯規,看着毛奕奕都想嗑。
“是得好好謝謝阿池。”這次國際秋拍相當順利,作為首席,沒有讓這次出現什麼大差錯,盛吟為此松了一大口氣。
要謝謝人家總歸也得有點表示吧。
看着照片上江予池那俊逸的五官,毛奕奕還是選擇閉嘴,端着那盤水果走回客廳去。
吧台到客廳,走了二十來步。很寬敞,也很安靜,車鳴和人聲在這也都不會攪擾到。
隻是有些太安靜了,毛奕奕咬一小口蘋果,都能聽到客廳回蕩着咯嘣一聲響。
“你之前不是很想養隻哈基米,不如現在養吧。”毛奕奕倚在盛吟身上。香香軟軟的,就是有些不經壓。
“養狗狗好,你之前不是說要養邊牧,我們去一起看哪隻可愛。暖暖貼心,多吠幾聲,你這就很熱鬧了。”
那是之前想養,隻是最後也沒養。
盛吟搖搖頭。
更别說現在,她一點也沒有養狗狗的念頭了,“邊牧看着就很煩。”
嚼着水果的毛奕奕,聽了這話之後,咀嚼的動作慢了很多,咽下之後,她巴巴地看着盛吟。
盛吟側眸,她知道毛奕奕說話總在小心翼翼什麼。
不就是一個沈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