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月閣中,穗兒看着高沉星脖頸間的已經轉為青紫色的掐痕,眼淚止不住啪嗒直掉,蓉兒則取過膏藥小心為高沉星塗抹。
穗兒抽着鼻子道:“殿下,真的不能讓太醫來看一下嗎?萬一留下疤痕可怎麼辦?”
“又沒有傷口,怎會留下疤痕。”高沉星的聲音依舊有些嘶啞,估計得有些時日方能恢複了,這傷自是無法找太醫來看的,樂泉宮中的太醫并非從皇宮帶來的,萬一被傳出風言風語,不僅她名聲受辱,若牽扯到孟陸離則更是徒增事端了。
蓉兒細緻地替高沉星的脖頸間抹上膏藥:“殿下,這痕迹應該能消退,隻是我擔心您的嗓子不知是否有被傷及,萬一落下什麼後遺症便不好了。”
高沉星無奈地搖了搖頭并未開口,若孟陸離最後沒有松手,估計她現在連性命都堪憂了,這般想來這區區嗓音完全不足一提了。
蓉兒見狀也不再多言,安靜上完藥後方又言道:“殿下,我去煮碗梨湯過來。”她的眼底不無擔憂,“若還是不見好轉,晚些時候我去宮外尋個大夫抓些藥回來。”
經過這一番折騰高沉星确實有些疲累了,微微颔首示意蓉兒先去忙,守在殿内的穗兒伺候着她換了身衣裳後,高沉星便淺淺得睡了過去。
淺眠間夢魇不斷睡得并不安穩,但好在醒來後高沉星沙啞的嗓音要比之前恢複了一些,隻是脖頸間的掐痕越發明顯瞧着頗有些駭人,她并未讓蓉兒去宮外找大夫,隻閉門在殿内靜養。
次日早膳過後,蓉兒取來了一根兔毛圍脖道:“殿下,我将這圍脖加了一根系帶,如此便能将脖子上的痕迹完全遮住了,您戴上試試。”這是她昨夜特意趕制的。
眼下正值嚴冬,戴上這樣一根細軟純白的圍脖絲毫不顯突兀,反倒将高沉星原本就柔和的五官襯托得越發溫柔了些。
“殿下。”就在這時成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穗兒打開門見成吉面容慌張,忙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成吉三兩步走進殿内,聲音急切:“殿下,王爺遣人前來請您過去銜山宮一趟。”
正在給高沉星整理發髻的蓉兒聞言手上動作一頓:“什麼?”
一旁的穗兒已經焦急出聲:“殿下,王爺昨日這般對您,現在找您前去定不是什麼好事,您可不能再去了。”
高沉星靜默了片刻,起身道:“蓉兒,把披風拿過來。”
屋内其餘三人皆擔憂出聲:“殿下……”
“他昨日既然放我走了,便不會再因這件事對我動手,且就算我今日借口推拒了,明日後日又該如何?”高沉星下意識地撫上脖頸處,不知是說與他人聽還是說與自己聽,“若我不去,反倒顯得心虛,萬一弄巧成拙便不好了。”畢竟她到現在都不知曉昨日孟陸離那般舉措究竟所為何事。
片刻後,高沉星裹着月白色的厚披風出現在銜山宮外時,剛停沒多時的小雪又開始落了起來,鞋底踩過薄薄的積雪發出吱呀的聲響。
銜山宮外早有宮人等候,見高沉星來了朝她行禮過後便躬身引人入内,打着傘随行的蓉兒則被留在了外間等候。
宮人将高沉星帶至了偏殿書房,高沉星進去時孟陸離正在書桌前批閱着長甯剛送來的文書。
當初先帝命許太傅與孟陸離協理國事,新帝登基以來所有外務奏折經由門下省審議後皆被送至了孟陸離手中,由孟陸離直接批複或決定是否需要呈上,眼下雖有太後垂簾聽政,但兵權終歸還是握在孟陸離手中的,即便太後欲插手軍務也是無能為力,太後自然也明白此理,所以這些外務奏折依舊會送來給孟陸離批閱。
高沉星走進書房,孟陸離聞聲擡頭,看了她一眼後示意道:“坐。”言罷也沒有其他話語,繼續批閱起了手邊的奏本。
高沉星見狀自顧環視了一下整間屋子,最後在書房另一側的椅子上坐下,孟陸離不說話她也無法開口詢問孟陸離找自己來此究竟有何事。
安靜的氣氛讓高沉星漸漸平靜了下來,她擡眼看着一旁架子上的各種擺飾,就在她即将數清那座靈璧石上究竟雕刻了幾朵花葉時,門外響起了宮人的通傳聲:“王爺,趙太醫來了。”
“讓他進來。”
很快,趙太醫提着藥箱走進了書房:“下官見過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