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後高沉星沒有再去銜山宮中上藥,這日午後,她正欲回寝殿小憩之時,蓉兒匆匆走進殿内:“殿下,長甯又有人來了。”
高沉星道:“今日是誰來了?”
蓉兒道:“孫尚書親自來了。”
聞言高沉星在驚訝過後便陷入了沉思,她知道孫尚書是她母後的人,現在孫尚書來了定然是她母後的意思,再聯系之前成吉帶來的消息,高沉星面色不由越發凝重,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但若非她母後私下與北崛勾連導緻了眼下不可控的局面,又怎會甘願主動低頭服軟讓孫其中親自來請孟陸離回京。
高沉星獨自坐在寝殿中,隻覺一股涼意由下而生蔓延至全身,現在她隻希望孟陸離回去能順利掌控住局面,否則她母後連帶着高臨恐都會成為大惠朝的千古罪人。
有了孫其中的親自登門,孟陸離也終于點頭同意了回去長甯。
當天下午,高沉星在樂泉宮南和門外的城牆上目送着孟陸離在孫其中的陪同下跨馬朝着長甯城的方向駛去,她在心底對孟陸離的忌憚又多了一分,她母後本以為在與孟陸離的對峙中占盡了上風,可誰曾想她母後所走的每一步,甚至連這些北崛人都在不自知中成了孟陸離整盤棋局中的一顆顆棋子。
孟陸離回到皇城的第二日,陛下于宮中設宴宴請群臣與遠方而來的北崛客人,席間歌舞升平觥籌交錯,原本尚算和諧的氣氛,在北崛可汗阿史那.羅祿起身給陛下與太後敬酒時瞬間陷入了僵局。
羅祿舉着酒杯先是道了一段恭祝大惠朝新帝登基的祝福,就在高臨微笑着欲接下這杯酒時,羅祿忽而發難道:“陛下,我懷着莫大的誠意來拜見您,不知您可否也能讓我見識一下你們大惠朝的大度與博愛?”
未待高臨開口,羅祿接下來的一語激起了千層浪:“百裡關乃是我族世代生活的家園,陛下可否将百裡關還給我北崛子民?”
此言一出前一刻還熱鬧的大殿瞬時變得死寂,高臨難以置信的看着階下口出狂言的羅祿,隻見他藍綠色的眼眸中充滿着野獸般的侵略性。
羅祿似乎并未察覺到自己所言有何不妥,他盯着皇位上的高臨,頗有些逼問的意味:“陛下可願意?”
此時恢複過來的衆人皆下意識地望向了孟陸離的位置,隻是孟陸離依舊面色不改地在飲着酒,并無開口之意。
見狀羅祿的眼底似乎更添了一絲嚣張:“陛下若不願意,那我便隻能讓我的族人自己去取回來了。”
高臨一驚,他怒視着羅祿:“你此言何意?”
羅祿笑得張狂:“我既然敢來長甯,百裡關外自然是早就安排妥當了,若是陛下大度,我也是不願意大動幹戈的。”
殿中一片嘩然,誰都能聽出羅祿的言下之意,想來他早有布局欲趁此機會偷襲百裡關了,有官員呵斥道:“大膽狂徒,别忘了當年你們是如何被打出關外的!”
羅祿循聲看去,開口的官員被他兇狠的目光看得身形一顫,但依舊一身鐵骨地瞪視着羅祿毫無退縮,羅祿譏笑道:“隻可惜孟小将軍此刻正在這席間飲酒,并不在百裡關。”說着還挑釁地看了眼孟陸離。
在場的官員皆面色鐵青,倘若百裡關這回真被北崛奪了回去,而他們還在此陪着羅祿喝酒,真真是上對不起祖宗下對不起百姓的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