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福宮中太後這幾日心情舒暢,她沒想到和親之事推進得如此順利,現在隻待盟約簽下,到時她便可順理成章地收回孟陸離駐紮在西林城的大部分兵權了。
門外小太監進門通傳:“娘娘,司天台何少監求見。”
太後:“讓人在前廳先候着。”她前些日子讓司天監拟一份和親的章程事要出來,估摸着今日是該送來了。
不肖片刻,太後在丫鬟的攙扶下出現在了前廳,司天台少監何知問躬身行禮:“微臣見過太後娘娘。”
太後在主位上坐下後擡手示意道:“何卿免禮。”
何知問從袖中取出一份文稿呈上:“司天台謹遵娘娘之命觀星占蔔,現已将和親相關的時辰與事項皆列于其中,特呈請娘娘過目。”
太後接過手稿粗略翻看完畢,颔首道:“此事事關國運,大小事宜皆需與禮部商議行事。”
“是。”何知問邊應下太後吩咐,邊又取出一垂着珠玉流蘇的細長圓筒,“廣甯王命下官将此物一道呈與娘娘。”
聽聞“廣甯王”三字太後的眉頭便無意識地微蹙了一下,一旁的錦妍取過圓筒遞與太後過目,打開鑲着珠玉的蓋子,一份紅底金字的文書露了出來,當看清上面的内容之時,太後瞬間變了臉色。
良久的沉默過後,她方冷聲問道:“這份庚帖是孟陸離給你的?”
何知問垂首實言:“回娘娘的話,此貼奉先帝之命一直存放于司天台中,并未公開,但據下官所知,當年此貼有兩份,另一份應是先帝親手交予了廣甯王。”
太後又看了眼手中的庚帖,随手将其扔回了何知問的腳邊:“既是先帝之命,那你們司天台便好生收着。”說着又揮手遣退道,“你先退下吧。”
何知問忙撿起散落在地上的物件,朝太後行禮後便匆匆告退。
待人離去,錦妍方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娘娘,方才那是何物?”
太後面色陰沉,她道:“那是蓋着先帝印章的婚書。”
“什麼?”錦妍亦是大驚,當年先帝确實與太後提及過可将長公主嫁與廣甯王之事,但尚未有結果先帝身子便每況愈下,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誰曾想司天台與廣甯王手中竟都握有一份先帝親筆的賜婚聖旨。
太後冷嘲:“哀家還真不知道先帝竟還給哀家留了這麼大個驚喜。”
錦妍擔憂道:“娘娘,那和親之事豈不是一場空談了?”
太後斂眸,孟陸離今日讓司天台将這份婚書送來便是故意告訴她這份賜婚聖旨的存在,若她堅持送高沉星和親,到時孟陸離拿出聖旨昭告天下,不僅和親成了笑話,她更是成了違背先帝旨意的罪人,孟陸離此人行事乖張不遵常理,她無論如何都是不敢冒這個險的。
思及此,太後的眼底染上了一抹狠厲,她道:“既然那小賤人與孟陸離早已暗通款曲,便怪不得哀家心狠手辣了。”
是日傍晚,瑤華宮門口的看守嬷嬷悄無聲息地被撤下,延福宮來了個小太監傳太後口谕道:“除夕将至,今日便解了禁足吧。”
小太監離去後,穗兒不無歡喜道:“昨日還擔憂若除夕前解不了禁這年都過不好了,誰料今日太後娘娘便将看守的婆子給撤了。”
蓉兒亦高興道:“奴婢這就去将宮燈都點上,還有兩日便是除夕了,咱們宮裡也要布置起來了。”
高沉星含笑與她二人道:“你們去準備起來吧,明日記得讓尚服局将新做的衣裳都送過來,瑤華宮上下都換上新裝。”
待蓉兒與穗兒帶着小丫鬟們去院中點燈,高沉星臉上的笑意方慢慢斂了去,她與成吉道:“雖求了廣甯王出面,但此事實在太過順利了些。”
成吉低聲問道:“殿下可還是心有擔憂?”
高沉星望着窗外衆人将一盞盞宮燈點亮:“在北崛人沒離開之前尚不可掉以輕心。”頓了頓又道,“誰都不可輕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