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趙芨芨要天天跟我們一起吃飯?”
“我也不能現在把她扔出去啊。”路壬緩緩吹勺子。
趙芨芨面上絲毫沒有變化:“就這樣當着我面說沒關系嗎?你們說話都不避着我哎,可見你們信任極了我。”
路壬搖搖頭: “我覺得沒有必要多喝兩碗湯去想這個問題。”
“可是我好喜歡跟你們一起吃早膳晚膳午膳。”
雲配不明所以: “為什麼?”
“大家可以吃飯的時候談些天南海北的故事。”
“食不言寝不語。”雲配伸出手掌,以示拒絕。
路壬繼續搖頭: “我不太喜歡吃飯說話。”
“怎麼形容呢,就是一種安心,雖然大家都沒表露出這個意思,但吃飯的時候就可以短暫的不去想煩心事。”趙芨芨心情很好,吹湯的時候眉眼也是彎的, “我沒什麼朋友,你倆就是我朋友。”
“不,我們暫時還沒那麼熟。”雲配也跟着路壬緩緩搖頭起來。
“不,我不許你那麼貶低你,願意在我落難的時候借我銀子,雖然看在你死去哥哥的面子,但你就是我朋友!”趙芨芨隔着桌子伸出兩根手指擋在了路壬嘴前。
路壬手指摸了摸鼻子,不知如何去答,過了一大口氣:“算了,三個人裡面總得有一個人開心。”
趙芨芨放下碗,挪了挪屁股,大大方方的将腦袋靠在路壬肩上:“望望,你真好!”
誰教的?誰教的!
路壬調了下氣息,氣息不穩容易走火入魔:“那很好的望望給你一個建議。”
“嗯嗯嗯。你說。”
“我給你的銀子,是讓你餓不死的,不是讓你去救風塵的。”
“可是他好苦的,他說他家中姊妹兄弟很多,父母病重,都吃不飽飯,他也是剛剛幹這一行,不會說話,也沒什麼生意……”趙芨芨腦袋貼着路壬肩晃晃,像個按摩滾輪。
“這跟你有什麼關系?”
趙芨芨的全部身家都給了春風館裡一個小館,她甚至沒有留自己的早中晚飯錢。
“他說他沒有客人,沒有客人就沒有生意,沒有生意就沒有錢,沒有錢家裡就吃不飽飯,我覺得他太不容易了。”
路壬忽然很恨上天,她還是不夠刻薄,如果她夠刻薄,她一定說:“上天對善良又愚蠢的人總有些偏待。”
應該大聲的把這句話說出來,而不是隻在腦子裡用趙芨芨的聲音講一遍。
路壬不忍苛責她,處事原則上趙芨芨并沒有錯,所以她歎了口氣:“你有沒有發現你也很不容易,你把錢給他,你也吃不飽飯了。”
“可是江湖不就是快意恩仇,千金散盡還複來嗎?”
路壬發現道理很難講清楚,恨不得将自己哥哥得在天之靈叫過來,領走他一見如故得好友。
“快意恩仇要講究律法,千金散盡還複來的李白散盡了千金……也确實散盡了,他還能活的好好的,是因為他是李白,你能好好吃飽是因為你借的錢是我家的,花的錢也是我家的,吃的也是我家的。”
“所以望望你最好了!”趙芨芨伸出了雙手,摟住了路壬的脖子。
路壬身心俱疲,端湯,吃飯。
從未意識到講話也是如此費力的一件事。
心無旁骛、不再插嘴且安安靜靜吃飯的雲配甚至受到到遷怒:“你也不許救風塵。”
雲配當時鬧着要救人的決心比趙芨芨還大,路壬想想就更是頭疼。
果然,人沒錢的時候身子累,人有錢了就會旁的事心累。何苦為難她一個苦命人的腦子?
————
“家主,我回來啦!”吉誠很是高興,他拉了一馬車的東西。
他介紹的興緻勃勃:“這是梁長史給公子的書,這是韓王妃給您的首飾,這是梁長史給帶來的緒州土儀,梁長史還給了我一錠銀子當辛苦錢,梁長史真好!”
……
路壬最近幾日對 “真好”二字有些敏感,不過聽到修飾的主人公不是她,喘息之間便好了很多。
“你辛苦了,休整一下,鄧伯讓廚房給他燒些菜,路上吃不好。”
“家主,不着急不着急,梁長史府裡有刺客。”
“???”
“這難道不比土儀着急?”
“不過沒成,刺客直接奔着韓王和王妃居室去了……”
路壬眉頭一皺,直接就刺殺了?該不會是……
“不過刺客沒有刺殺,直接闖出去了。”
這刺客是要殺誰?
“這刺客扮成了送菜的,混進了府,還同人打聽是不是有客人來府中。不過問的問題有些奇怪。”
“怎麼說?”
“他問的是:“是有一男一女兩位客人嗎?”被問的那人倒是也覺得奇怪,不過王爺王妃倒也是一男一女。”
“這是刺客嗎?”
聽着很不靠譜,像是去送死的,不然一個刺客怎麼會笨成這樣?
“後來人抓到了嗎?”
“沒,梁府護衛去追了,不過人已經追不到了。梁長史和王爺王妃都不會武,怕刺客卷土重來。”
“也是。”萬一是調虎離山呢。路壬點點頭,又看向吉誠。
吉誠哪裡不明白這個眼神,隻能無奈攤手:“家主,我知道的就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