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在盧府巧舌如簧的一個人,就愣愣站在那話也不說,手也不動,跟人傻了似的。
“我二哥不能碰不幹淨的東西。”
躺着的那人咄咄逼人,路壬的來回轉了三次頭,才在雲配祈求的眼神中,跳下窗,直接站在雲泱身旁。
雖然雲泱面上的五官動的弧度變化不多,依然能從他一張冷臉上瞧見很是震驚,緊繃的身形還是暴露了他此刻的窘迫。
“訛人不是這樣訛的。”路壬拔刀指着地上躺着的那人。
“青天大老爺啊!撞了人還要拿刀架在小人脖子上,沒天理啊,沒王法啦。”地上的人撒潑打滾,周圍看客紛紛。
路壬将雲泱被拽着的衣袍割斷,收了刀:“我們公子受了驚吓,便不能人言,僵持無狀。每次出這種事,我們老爺都得托人百金買藥,這怎麼算?”
礙事的髒東西已除,雲泱不動,靜靜看熱鬧。
“明明是他先撞的我。”
路壬當即反駁:“你說我們公子如何撞到的你,哪裡有證人?有什麼證據能證明我們公子撞到你了?但你把我們公子吓得僵在這裡,大家夥可是看到了!”
“對,這位公子方才被抓了後可是一動沒動,話也不說。”街旁賣菜的人回了一嘴。
路壬繼續道:“我們公子的藥錢是不是該給了。”
旁人打量雲泱穿着,竟也真像百金百金養出來的富貴公子。
“你這是訛詐!”地上的人不甘心到手的肥羊,繼續哀嚎打滾。
“既是訛詐,你可敢跟我們去見官?”
那人聽了見官,糾結之下還是起身跑了。
“要見官嗎?”路壬轉頭問雲泱。
雲泱颔首道:“自然。”
路壬一個閃身,将刀鞘甩了出去,正中那人當頭。
遲來的衙役,圍攏過來,雲泱輕輕擡手,衆人便一擁而上,将訛詐那人扣押。
訛詐那人不甘:“諸位大人,她打的我啊!刀鞘還在那呢!”
周圍的人鳥作獸散,路壬走過去撿了刀鞘。
雲泱擡頭看向樓上窗子:“看笑話看夠了,下來吧小五。”
雲配聽了正要結賬下去,摸了下腰間又伸出頭往窗外道:“二哥,你上來吧,還沒付錢……”
“丢人現眼。”雲泱優雅上樓,絲毫不顧及衣袍破爛。
雲配慌張起身,迎接雲泱。
雲泱就坐,路壬跟在後面落座,隻是雲泱坐在了方才她坐的位置,她便坐雲配身旁。
“把這用具換了。”雲泱吩咐跑堂。
路壬不想說話。
雲配招呼人點了新的菜品,又讓人給路壬新加了一套用具。
“二哥,你嘗嘗這家店的片兒川,很是好吃。”
雲配說完便殷勤給路壬倒茶:“小路,方才多虧了你,你快歇一歇。”
“真有了贅婿的樣子。”雲泱恨鐵不成鋼,用了幾口片兒川便起身離去。
二人用完膳,路壬将雲配送到府衙,便牽馬要走。
“小路,你會回來的吧?”
“會回來。”路壬從懷中掏出了一根鑰匙和一包銀子,交給雲配,“住不慣府衙你就出來,宅子你已經看過了,找幾個人打掃一下,你想住哪一間都可。”
雲泱在門旁悄悄瞧着,越聽越不對勁,再看看自己傻弟弟滿面春風的樣子,不由悲從中來。
贅婿沒當成,當成外室了。
“公子,你今日要去拜會太守。”雲府侍從提醒道。
雲泱:“走,去更衣。”
侍從抱着他缺了一塊的衣袍,問道:“公子,這衣服?”
“先留下。”雲泱看了一眼,銀灰色的下擺被刀斬掉很多,“去查一下盧望的底細。”
那身利落的刀法不像是平常人能練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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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壬快馬加鞭,到宣城已經是半夜了,城門關着,她便轉道去了山上。
山上有些零星的燈火,看來是盧獻已經在命人挖礦了。
此處少有人來,路壬抹黑上山,未曾想到盧獻今日在這。
“聽說雲家的人給你臉色看了?”盧獻一身白衣,在夜中看着很是明顯。
“是啊。”路壬系上馬,随着盧獻走近内室。
盧獻便倒茶邊風涼道:“雲家的人一向眼高于頂,不出所料。”
“你既然在這,能借我個榻歇一會嗎?”
“剛鋪的床,還沒睡過,便宜你了。”盧獻指指裡間。
路壬放下刀當即要趴上去。
盧獻瞧她一身塵土,笑道:“姑娘家家能不能幹淨一點,櫃子裡有新買的女裝,挑身合眼的換上再睡。”
路壬有些困倦,懷疑自己沒有聽清,打開衣櫃才發覺滿櫃的绮羅:“這裡為什麼會有女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