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個地方可以将對面的會議室一覽無餘,他剛剛就在這裡目睹了面試的全過程。
“解總,這是剛剛三位應聘者的資料,給您過目。”
男人這才轉過身來,接過資料。
他的沉默讓面試官小姐姐心裡發慌,生怕她這不苟言笑的老闆不滿意。
她垂眼盯着男人散在靠椅上的長發,有些走神地心想:這頭發保養得真不錯。
男人沒注意她的視線,翻看了兩下就将資料丢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金色的長發随着動作披散開來。男人的身量修長挺拔,那頭長發在他身上絲毫不顯得弱氣。
他手指在其中一份資料上點了點:“就他吧。”
等他離開後,面試官小姐姐才走上前拿起了被老闆指名的資料,她下意識地猜測會是兩個Alpha中的誰。
但是在看清資料上的證件照時,她原地愣了一分鐘。
“我去,這難道真的是關系戶啊。”
景繁繞了一大圈終于摸清了附近的交通站點,看着手機裡可憐的餘額,沒有經濟來源的他必然是選擇能省就省。
坐在地鐵上,他看着面前和原世界基本無差的社會環境,腦海中複盤着自己從猝死到目前發生的事。
現在距離他來到這個世界不到三個小時,準确來說是兩個小時26分鐘。
他在這兩個多小時之前,還在大學宿舍裡熬夜複習。
作為一個即将畢業的大四學生,不得不為自己的将來打算,他原本已經準備直接進入社會挨打的。
但是光實習找的工作都快把他磋磨殆盡,好點的公司要求碩士以上學曆,小點的公司破事賊多。
拿着一個月兩千的實習工資,在第二十一次改完方案,被甲方要求用回第一版并且加上五顔六色的黑的設計圖時,景繁終于忍不住暴走了。
他抱着自己的家當就連夜跑路,回校備考研究生。
但是他已經耽誤了很多時間,距離考研隻剩下不到三個月。
哪怕他自诩腦子好使,這個時間也太緊迫了些,所以景繁就成了速成中的一員,開啟了不要命學習模式,每天早上六點起,淩晨一點睡。
學習的進度很快,當然他生命的進度也不知不覺中加速了。
于是在某一天晚上,他在高數的折磨下,感覺心悸眩暈,呼吸苦難,接着就這樣一命嗚呼。
等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他就懸浮在一片蒼白的沒有邊界的空間中。
“這是哪裡?”景繁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以為自己壓力太大做了個荒誕的夢。
【這裡是裡世界空間。】冰冷機械的電子聲響起。
景繁被這近在咫尺的聲音吓了一跳,他轉身,卻發現周圍什麼都沒有。
“我靠,還是個鬼故事。”他拍着胸脯。
他嘗試了幾下,試圖下沉身體踩到實地,但是不管他怎麼用力,都觸及不到近在眼前的地面。
景繁對這種無力感很熟悉,就像是在夢中看東西總是睜不開眼,翻書總是抓不住書頁,跑步總是邁不開腿。
“果然是在做夢。”他斷定。
【不是夢,這裡是裡世界,沒有時間和空間的概念,在這裡感受不到時間流逝,也沒有空間邊界。】那個機械聲又響起。
這次景繁才終于注意到,這個聲音是在自己腦子裡響起的。
“什麼鬼東西?”
【我是系統,不屬于靈異物種。】自稱系統的聲音解釋。
“什麼系統?”景繁還是懷疑自己在夢中。
隻是這次的夢和以往不太一樣,他能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夢,還能進行思考和對話。
【您已經死亡,因為檢測到您的精神波動符合某個外世界的要求,所以我們将您的精神數據保存傳輸到這裡。】
“開玩笑的吧,死了,誰?”景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經檢測,您确實于您所屬世界死亡,死因判定為熬夜引發的猝死。】
景繁掐了掐自己臉,試圖從這個詭異的夢中醒來。
他沒時間睡那麼久,他還要早起背英語單詞。
“好疼!”景繁下了死手,把自己的臉掐紅了一片。
【這裡是裡世界,不是夢境,請宿主不要再懷疑。】
景繁放下手,對它的說法還是沒有全信,他在半空中原地轉了個圈。
周圍除了自己還是隻有一片空白,他問:“那你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我看不到你。”
【我是系統,負責将您投送到外世界,幫助您完成世界補救任務。我不是物質,沒有外形,隻存在于您的精神海中。】
“等,等等,我還是不相信,我怎麼可能那麼草率地就死了。”景繁盤腿坐下,依舊對它的說辭表示質疑。
【我可以為您提供您原世界的部分記錄。】
機械聲音剛落,景繁就在腦海中浮現了一些場景。
不是由眼睛接收到的,而是直接進入到了腦子裡。
畫面中,他仍趴在桌子上,因為要熬夜學習,所以他中途申請了單人宿舍,導緻沒人第一時間發現他出事。
次日他的好兄弟兼學習搭子推開門走進來,見他伏在桌子上笑着推了他一把,嘴裡還調侃着。
隻是下一秒,他就僵直地歪倒在地,把來人吓了一跳。
後面的畫面嘈亂,他看到了他的導員急匆匆地聯系他的父母,救護車來了又走了。
最後他躺在了冰冷的殡儀館内。
他看到他的父母各自帶着自己的愛人,看着自己的屍體相互指責對方的疏忽。
停屍間冰冷的氣息随着記憶攀上了景繁的身體,他凍得一顫,終于接受了自己已經猝死了的結局。
“我靠啊,該死的不應該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