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豐二十七年,寒冷冬夜,宮門緊閉,皇城内五千黑衣玄鐵禁衛将禦書房層層包圍。
“颢兒……” 倚塌上的男人面容枯黃,眼底發青:“等朕死後,這皇位隻會是你的。你就這麼着急嗎?”
金黃玉冠束發的男子面無表情,陰沉的聲音使氣氛更加壓抑:“您有四個皇子三個公主,恐怕我不是繼承皇位的最佳人選吧。”
“你為奪皇位,禍亂朝綱,罔顧皇宗留下的規矩。王朝自建立以來,武林中人不得幹預朝廷之事。你倒好,直接将他們拉入你争奪皇位的這場戰争中。”
“他們自願相助于我。”男子輕啟薄唇:“您能順利登上皇位,不也是因為我生母嗎。”
“你!”男人瞪大眼睛,手在發抖,指着他,一時氣急猛咳起來:“咳咳咳咳……咳咳……你在效仿當年的朕?”
“你與朕不同。朕是被推上這個位子的,而你卻是打算搶。” 男人一臉哀傷盯着自己最喜歡的皇子,記憶中溫文爾雅的二皇子怎麼就變成這般陌生。冷血、無情、連眼神都如此冰冷陰沉。
男人無奈歎口氣,摸出枕頭下的聖旨,“朕原本就想把皇位傳給你。” “啪” 丢在了男子腳下。
視線落在地上,但男子沒有彎腰去撿,如今那些都沒有意義了。“既然如此,您就放心的去吧。” 說完,看了一眼跪在角落的人,不帶一絲遲疑的轉過身向外走:“紀公公,你服侍皇上多年。也一并跟随去吧,你得下去繼續服侍才行啊。”
皇宮高牆内正悄無聲息的進行着逼宮謀亂反叛的禍事,而與此同時,望都城德義莊内燈火通明。
寒冬臘月,披頭散發的女子赤腳站在祠堂裡。身上隻穿着貼身素白裡衣。女子焦急的望着被男人踩壓在地上滿身血污的人:“秦小姐,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快放開她!”
太師椅上喝茶的人,連頭都沒擡:“夜裡涼,少夫人還是回去休息吧。”
“不知憐兒犯了何錯,竟被打成這樣!” 女子眼中滿是不忍,再看向一旁冷漠而立的男子:“顧言廷,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你怎能如此狠心?”
“那是你的親人,與我何幹?”
顧言廷腳下本快要斷氣的人,猛的睜開眼睛,狠狠地瞪着男子。費力張開嘴,發出嘶啞的聲音:“她是你的妻子。”
“呦,你還有氣兒呢?” 踩在胸膛的腳微微加力:“命還真大啊……”
“顧言廷!” 女子大聲吼道:“我同意和離!你不要再傷害憐兒了!”
“呵,你以為我是為了和離的事情遷怒于她?” 顧言廷譏諷道:“蘇念夕啊蘇念夕,你真是夠蠢!不和離,我也照樣能和靈兒在一起。我看你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廷哥哥,你怎麼能當着下人的面說這些。”女秦靈放下茶杯,佯裝指責的語氣,臉上卻是得意的表情。她挑釁的望着蘇念夕:“實在是抱歉啊,忘了告訴你,廷哥哥心裡喜歡的一直都是我。你啊,隻是利用關系罷了……”
“我知道。”
女子沒有像秦靈想象中的那般哭鬧,蘇念夕像往常一樣平靜。她沉默着盯着那張一見傾心的面容,心中萬分苦澀,怎就被一“情”字毀了所有。
“你不必這樣看着我,如今走到今天這步,你還能改變什麼?”
“咳咳……顧言廷……你……咳咳”
“省點力氣吧。”腳上繼續加大力度:“既然還沒死,就把東西交出來吧。交出來,我給你個痛快,省了你那師姐為你傷心。”
“咳咳咳……我說了,沒有。師傅把它帶進了墳墓。”
這千篇一律的回答讓顧言廷失去了最後的耐心,腳下加上内力,“卡卡”踩斷兩根肋骨。“你們枉費我幾年的心血,到頭來什麼都沒有!真是該死啊!”
“你們放過憐兒,我會把善主令交出來。”
“唔……”鮮血從嘴角溢出,胸口傳來的刺痛感讓人無法呼吸。微微側頭,映入眼簾的是那雙凍得發紫的玉足:“師姐……” 隻說出兩字,便暈死過去了。
椅子上坐着的人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蘇念夕:“在你手裡?”
“不可能!”顧言廷嗤笑一聲:“那老頭子臨死前親口對你這個師妹說把你逐出師門,怎麼可能會把善主令給你!” 顧言廷望向秦靈:“靈兒,你别聽她胡扯。”
“逐出師門……”蘇念夕身體微微顫抖:“師傅怎麼會逐我出師門!”
“蘇念夕,時到今日,我就發發善心,告訴你一些秘密吧。” 男人的腳終于從地上的人身上移開,俊朗的臉龐帶着笑意朝蘇念夕走去,“你可知你師傅是怎麼死的?”
不等她發問,一隻手将她攬入懷中,兩人間的姿勢變得十分暧昧。曾幾何時,這是蘇念夕所渴望的。可如今,耳畔間的聲音隻讓她感到惡心。
“還記得,你出嫁那日奉上的那杯茶嗎?那杯茶可有我花萬金才尋來的夜眠香~春風宿醉入夢來,夜夜美眠醉人香……呵呵呵,夜眠香,可真是殺人于無形的好東西啊……”
夜眠香,形似茶葉的一種毒藥。連香味都如茶香般清純不雜,這種毒會慢慢融入血肉中。何為夜夜美眠醉人香,那是因為中毒之人,會夜夜入眠之時做夢,讓人沉溺在美夢之中不願醒來……但這些隻在醫書上有所記載,這世間怎麼可能真的找的到……
“顧言廷……你真是無恥小人!”
“無恥小人?”顧言廷死死攥住胸前顫抖的胳膊:“我何時有說自己是正人君子?怎麼?你對我不是情根深種嗎!現在,厭惡我了?”
“呸,我要殺了你!”
“好啊,來殺我吧!” 男人松開手,也不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