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這裡做什麼?”顧夫人眼睛盯着秦靈肩上的手,顧言廷察覺到母親的視線,尴尬的收回手。
“方才,見靈兒傷心,我便問問緣由。”
“可問出原因?”顧夫人看向秦靈:“靈兒也到了該婚配的年紀,終日在這府内,想必也是無聊。有機會,還是要出去走走的。”
顧夫人這話看似如平日裡長輩的關心,可實際上卻是話裡有話。第一,你每日待在府中,能有什麼傷心的事。第二,你年紀不小了,要懂得男女有别。第三……那最後讓她出去走走的話,似乎是暗示顧言廷,她聽懂了那未說完的話。
秦靈垂下頭:“謝顧夫人關心。”
“娘,您怎麼過來了?”顧言廷不想讓顧夫人再繼續說下去,故意引開話題:“您住的院子不是在東邊嗎?怎麼會來這裡?”
“昨天夜裡睡得不好,原本想散散心,誰知碰到了你們倆。”
“這一路走來,我聽下人們在說什麼有關秦昇傷勢之類的話,秦府是有什麼事情發生嗎?”
“是……”“是秦昇。”顧言廷搶過秦靈的話,繼續說:“方才靈兒也是正在為此事傷心,秦昇昨夜外出後,被人打了一頓,至今還在昏迷。聽聞秦公請了很多大夫來,皆束手無策。”
顧言廷知道顧夫人因為他兒時發生的事情,至今對秦靈都不喜歡。他不想讓顧夫人增加對秦靈的誤會,所以,隻得搶先說出這番話。
顧夫人挑眉,“隻是被人打一頓,怎麼會一直昏迷不醒?怕不是被人下毒了?”
“爹爹也是擔心昇弟被人下毒。”秦靈這才接話:“但那些大夫都請來了,卻瞧不出個所以然。”
“這麼嚴重?”顧夫人想了想,望向自己的兒子:“廷兒,你不如去請青山派的兩位貴客幫忙給看看。”
顧言廷當下馬上理解了顧夫人的用意,那兩位若是能治好秦昇,秦公一定會感激。而那兩位又是顧夫人請來的,秦公自然而然會對他們的态度有所改變。至少,不會再像之前那般冷漠。
“好,那我和靈兒去找她們。”
顧言廷見顧夫人臉上閃過不悅之色,又解釋道:“畢竟男女有别,她們住得院子,我不方便進去。靈兒是女子,她去更妥當些。”
顧夫人點點頭:“嗯,你們快去吧,我先去看看秦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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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上午,秦府大門口不時有人進出,顯得格外忙碌。府門口停下一台轎子,秦府管家出來迎接。從轎上上來一白胡老翁,管家上前伸手接過他肩上的藥箱。
“劉大夫,您可算是來了。”
懸壺堂是涼州城内最有名的醫館,其坐館大夫劉翁更是醫術高超,妙手回春。劉翁年歲已是九十二高齡,自打前幾年,他便不出外診看病了。秦府少爺接回府後,一直昏迷不醒,秦公請來好幾個人,都看不出個所以然。無奈之下,隻好派人去懸壺堂,恭請劉翁入府。
劉翁捏着衣袖擦擦額頭上的汗,心中也是無奈。這秦府派人去醫館接他時,他正為人接骨療傷。醫治完那人,秦府的人便催促着他上轎,真是一刻都不得歇。這一路轎夫緊趕慢趕,晃得他胃裡翻江倒海,真是苦煞人也。
劉翁見管家神色匆匆,心知定是府中重要之人需要醫治,醫者仁心,他也不敢耽誤,不由的加快步伐。擺擺手,示意他帶路:“走吧。”
“好,您随我來。”
管家又提了提挂在肩背上的醫箱,走到最前方帶路。
兩人一路行至後院,才到别苑拱門那,便遇上從裡面出來的兩人,臉色似乎都不太好。神色沉重,還有些慌張,站在房門口的秦公正來回踱步。
劉翁認識出來的那兩位,幾人相視無言,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見此情形,劉翁知道裡面的情況不容樂觀。
“見過秦公。”
劉翁走過去,正要朝秦公拱手行禮,被他伸手攔下,直接一把扶住他胳膊:“您請進,快來幫忙看看小兒。”
劉翁見他如此焦急,也就顧不得什麼禮數,點頭應道,任由他拉着胳膊進了屋。
徑直走入内室,床邊還站着兩名大夫,眉頭緊鎖,彼此交頭低聲說着什麼。劉翁見兩人面生,想來應該不是涼州城内人士。那兩人的身影剛好擋住床上的人,劉翁又上前走了幾步,待看清床上那鼻青臉腫的一張臉後,不由一愣:“這是……”
“昇兒不知是招惹到什麼人,竟被打成這副模樣。待我查出是誰,必報此仇!”
劉翁聽聞,沒再說話。沉默着拉過秦昇的手,手指搭在脈搏上。
秦公見狀,閉上嘴不再說話,生怕吵到他,耽誤看診。秦公對一旁站着的兩人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其中年輕一點的人似乎要講話,另一人暗中拉拉他衣袖。兩人朝秦公行禮後,直接離開。秦公對那人的欲言又止,有些耿耿于懷,但礙于劉翁正在看診,強壓下了心中的疑問。看剛才那兩人的樣子,怕是也沒有什麼良方。已換過這麼多大夫看診,皆束手無策。如今,唯一的希望就在劉翁身上了……
過了一會,劉翁收回手。稍加思索,伸手扒開那緊閉的雙目,靜觀了一會兒,又執其手腕,複而再診其心脈。秦公一臉焦急的站在一旁,此刻的他心急如焚,又不能打擾劉翁。
待劉翁收回手,從床邊起身。秦公上前,急切地問道:“如何?晟兒這是怎麼了?是中毒還是生病?”
劉翁搖搖頭:“依脈象來看,像是普通風寒之症。”
“像是?”秦公問到關鍵:“隻是像是,那實情是如何的?”
“敢問秦少爺昏迷有多久了?”
“今兒早找到他時,已經昏迷。”
“隻有臉上有傷痕,别處可有外傷?”
“府裡下人為他沐浴時,并未發現其他外傷。”
劉翁神色凝重,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醫者不得胡說,雖心中有猜疑,卻并不能肯定。所以,劉翁沉默了。
“要不,您再仔細給瞧瞧?”
劉翁可是秦公最後的希望了,秦公可不想自家兒子一直這樣昏迷下去!
這脈象的确蹊跷,時重時緩,确是一般風寒之脈。可秦昇這昏迷之症,實屬不符脈象,更不能确診是風寒。如此來看,真是難以言斷。
“秦公,不如您先出去稍等片刻?”
秦公看了眼床榻上的人,點頭應道:“那就有勞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