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大周的官職,多半為世襲制,便是傳說中的父傳子子傳孫,久而久之,擔任師氏的人,便以“師”為氏族。
眼前的喻國師氏,喻姓師氏,單名一個彥。
師彥乃是喻隐舟即位之後,一手提拔上來的肱骨之将,他雖貴為師氏之後,但因着是家中不受寵的庶子,原本根本沒有繼承官職的權利,至多混一個庶子官做一做,師彥感激喻隐舟的栽培之恩,對喻隐舟可謂是忠心耿耿,肝腦塗地。
喻隐舟的嗓音并不小,似乎是故意令葉攸甯聽到,仿佛一種警告。
葉攸甯并不在意,稍微打量了一眼師彥,這個師氏在書中的描寫并不多,喻隐舟殺人,他遞刀,喻隐舟屠城,他碎屍,可謂是喻隐舟最穩的毒唯,沒有之一。
野地風大,葉攸甯入了營帳,他剛走入内,師彥便跟了進來,站在帳簾子邊上,也不說話,雙目死死的盯着葉攸甯,一臉的戒備。
葉攸甯好脾性的道:“師将軍,進來坐罷。”
師彥冷笑一聲,他年歲不大,幾乎與葉攸甯同年,充斥着一股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青澀感,面容清秀之中帶着一絲狠戾與刻薄,仿佛天生的劊子手。
師彥譏諷的道:“君上說了,勿看太子表面清雅,實則内地裡,是個極會蠱惑勾引人的,新婚之夜剛喪了夫君,竟一點子也不傷心難過,讓卑将格外仔細!小心着了歪道!”
葉攸甯對于他的冷嘲熱諷,隻是微微一笑,淡淡的道:“君上可說,你不能坐下?”
師彥:“……”
葉攸甯又問:“那你為何不坐?”
師彥:“……”
師彥不理會葉攸甯,執意站在門口,從黃昏一直站到黑夜,葉攸甯用膳他盯着,葉攸甯飲水他盯着,葉攸甯沐浴更衣,他亦盯着。
素雅單薄的青衫從葉攸甯光滑單薄的肩頭滑落,師彥一愣,終于盯不住了,猛地回過身去,耳根子竟隐隐約約有些發紅,咳嗽一聲,快走兩步,遠離熱湯浴桶,終于來到案幾前坐下。
興許是熱湯蒸騰着熱氣,令營帳有些燥熱,師彥揪住自己的黑甲扇了扇風,連忙給自己倒了滿滿一耳杯的冷水,一個猛子灌入口中。
“咳——!!”
師彥冷不丁被嗆了一口,皺眉道:“甚麼破水,如此苦澀!”
大周便是如此,當時還未有茶葉,貴胄飲水十足講究,挑選山泉,需要過濾幾十道工序,而如今行軍在外,條件惡劣簡陋,哪裡去尋甘美純冽的山泉?隻能燒了溪水來飲,自然苦澀,還有一股子怪味兒。
葉攸甯道:“師将軍,無事罷?”
師彥并不領情,剛想回撅葉攸甯一句,一回頭,便聽到“呼啦”水聲,熱氣袅袅,蒸騰而起,剔透如玉的葉攸甯已然沐浴完畢,邁開白皙勻稱的雙腿跨出浴桶。葉攸甯雖瘦弱,但該長得肉一絲不少,小腿纖細修長,大腿微微豐韻,線條流暢優美,水珠旖旎滾落,令人移不開眼目。
“嗬!”師彥睜大眼目,重重的倒抽一口冷氣,再也掩不住滿臉绯紅,道:“輕浮!”
說罷,逃跑似的,飛竄出葉攸甯的營帳,活脫脫一隻兔子!
葉攸甯:“……”何處輕浮?
葉攸甯沐浴完畢,換上一襲雪白的内袍,準備就寝安歇。
嘭!
帳簾子被大力打起,喻隐舟已然退下了介胄,一身黑色的勁袍,負手入内,冷冷的上下打量着衣衫單薄,鴉發濕濡的葉攸甯。
“呵呵,”喻隐舟冷笑一記,道:“太子真真兒是好手段,怎麼,勾引孤不成,便把注意打在師氏的身上?”
葉攸甯了然,看來是那個逃跑的好似小兔子一樣的師彥,跟喻隐舟打了小報告,所以喻隐舟這般快便來興師問罪了。
喻隐舟一步步逼近葉攸甯,嘲諷的道:“太子何時學會的這些下作手段?看來是太子這些年離開王都雒師太久,以至于孤這個王叔,都不了解太子了。”
太子攸甯的年紀,不過十七,而喻國的國君喻隐舟足足比葉攸甯年長十歲,乃是周天子的結拜弟弟,名義上便是葉攸甯的叔父,周天子乃是周王,喻隐舟自稱王叔,也在情理之中。
喻隐舟自擡身份,本想以長輩的姿态羞辱葉攸甯,哪想到葉攸甯眼眸明亮,他的羞辱完全像是打在棉花之上,一點子力道也沒有。
葉攸甯疑惑的道:“君上這是……吃味兒了麼?”
“吃味兒?”喻隐舟一愣,葉攸甯為何又不按常理出局?
葉攸甯安撫的一笑,道:“請君上放心,雖師将軍率真清爽,的确比君上要可愛上幾分,但君上亦有過人之處,尤其是……”
葉攸甯的目光下沉,略帶肯定的審視了喻隐舟一番,補充道:“尤其是君上的體格健碩,從理論上來講,若行魚水之歡,君上定能比師将軍,更能滿足攸甯,君上不必吃味兒。”
喻隐舟覺得,葉攸甯審視自己的目光,不像是在看一個殘暴的國君,跟像是在挑選一塊上好的臊子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