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彥?”喻隐舟蹙眉,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此時樂镛走過來,面上還是沒有多餘的表情,言簡意赅的道:“太子請喻公,随外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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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葉攸甯渾身軟綿綿的,仿佛醉酒一般,眼尾殷紅,雙目朦胧,依靠在師彥懷中,歪歪扭扭的往前走去。
師彥摟住葉攸甯的細腰,扶着葉攸甯進入了公孫無疾預先準備好的小殿。這個小殿就在燕朝之中,因着燕朝中供人取樂的地方太多,這個小殿便被閑置了下來,但小殿的地理位置,正好是出燕朝,入治朝的必經之路。
換句話說,隻要燕飲散去,羣臣必然經過此地,正好可以目睹葉攸甯與人偷情的場面。
眼下所有人都知曉,寒生死後,太子攸甯與喻隐舟成為了愛侶,一旦太子醉酒偷情,葉攸甯和喻隐舟的臉面都不會好看,他們的幹系,自然不攻自破。
師彥扶着葉攸甯進入小殿,将殿門掩上,将葉攸甯小心翼翼的放在軟榻之上,這一系列的動作,已然令師彥出了一頭熱汗,不知為何,吐息紊亂,略微有些粗重。
葉攸甯斜卧在榻上,似乎失去了意識,一時小殿變得靜悄悄。
師彥慢慢伸出手,輕輕撫摸着葉攸甯白皙的面頰,輕聲道:“太子,我……我是混賬!我狼心狗肺,恩将仇報……對……對太子不起。”
他說着,突然失聲痛哭出來,淚水仿佛決堤,似乎仗着葉攸甯看不到,所以便如此的肆無忌憚,抹着眼淚,沙啞的自言自語:“我也不想如此,可是我……我沒有選擇的餘地,誰叫阿父将我生成了一個細作,為何我天生便是一個細作……”
師彥的祖父、師彥的父親,都是細作,他們雖然是喻國的武将,卻心心念念的都是雒師。可師彥生在喻國,長在喻國,他隻是随着父親出使過一次雒師,也是在那時,稀裡糊塗之下,被父親逼着發誓,忠心雒師,忠心天子,拜了公孫無疾做義父。
師彥哭泣道:“阿父去世的時候,死死的抓住我的手,他說我們師家,是天子的臣子,絕不能做不忠不義之徒,他便是死了,便是在黃泉地下,也會牢牢的盯緊我,要我為天子盡忠,若有背叛,萬箭穿心,不得好死!我很怕……很怕……我很怕不得好死,但又怕對不住太子,我師彥自诩頂天立地,到頭來,隻是一個……隻是一個甚麼也保護不了的卑鄙小人……”
啪!!
師彥掄起手來,狠狠打了自己一記耳光,再次擡起另外一隻手,眼看第二記耳光便要扇上來。
啪……
昏睡中的葉攸甯一把抓住師彥的手臂,沒讓他扇自己第二季耳光。
“太子!?”師彥睜大眼目,不敢置信的看着葉攸甯。
葉攸甯的眼中哪有半絲昏沉,分明清醒的厲害!
葉攸甯抓住師彥的手,沒有讓他打下去,嗓音很是溫柔,安撫的道:“可是到最後,師将軍也沒有在孤的耳杯中下藥,不是麼?”
葉攸甯善于理膳,他的味覺十分發達,像是之前的湯藥,嘗一口他便知曉不對勁兒,方才葉攸甯的确飲了師彥的敬酒,可那酒水中,甚麼也沒有添加,隻是普普通通的酒水。
師彥的确接了公孫無疾的小瓶子,可是到最後,師彥也未能下手,他做不出這樣的事情。葉攸甯早有察覺,知曉師彥不對勁兒,因而故意裝作醉酒,想要探一探師彥的口風罷了,誰成想師彥是個“實誠人”,趁着葉攸甯昏睡,竟把甚麼都說了,還哭得如此之兇。
師彥瞪大眼目,瞠目結舌的道:“太子你……你沒醉?”
葉攸甯一笑,道:“孤的酒量雖不好,但也不至于一杯便倒罷?”
“那、那你……”師彥後悔不疊,沙啞的道:“太子你打我罷!你想罵我也可以,或者……或者你便是殺了我,我也沒有任何怨言……”
葉攸甯平靜的道:“你不曾害我,我為何要打你罵你,甚至殺了你?”
“太子……”師彥更是哽咽的泣不成聲。
葉攸甯伸出手來,輕輕的将師彥擁抱在懷中,仿佛哄孩子一般,安撫的道:“好了,别哭,這不是你的錯,你沒有害我……”
師彥聽到葉攸甯溫柔的嗓音,心竅中充斥着一股沒來由的暖意,漸漸的,那暖意變得炙熱起來,仿佛一團火焰焚燒幹柴,幾乎不可抑制。
嘭——
師彥一把将葉攸甯推開,驚惶的環視四周,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疼痛令他清醒了一下,沙啞的道:“糟了,燭火……燭火裡加了香料。”
這小殿是公孫無疾提前準備的,一直燃燒着燭火,師彥一進來,便感覺到一絲絲的燥熱,方才還以為是痛哭的錯覺,而此時師彥完全可以肯定,焚燒的燭火裡絕對加了催情的香料。
或許公孫無疾早就知曉,師彥不會給葉攸甯下藥,因此做足了二手準備。
這是一個圈套,師彥隻是圈套中的一顆棋子罷了。
葉攸甯身子羸弱,一個踉跄軟倒在榻上,汗水順着光潔的額頭滑落,瞬間打濕潔白的衣領,纖細的腰肢輕微搖晃着,難耐地摩挲着軟榻的錦被。
嘭!!
與此同時,小殿的大門被踹開,喻隐舟大步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