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間院中池水結成泛白的厚冰,一根根幹枯的荷梗凍在池中。
有些地方的積雪厚至人的小腿。
溫知行前幾日從謝府回家,染上風寒,告病在家。
房内地龍燒的正旺,香爐内散發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溫知行身穿一襲竹青棉衣,裹着大氅,透過窗望着遠處蕭瑟的荷花池,冷風不斷灌入,惹的她打了個寒顫。
“小姐!老爺回來了,他們在書房。”大丫鬟端着一碗湯藥走了進來,看見溫知行坐在桌前望向窗外,忍不住唠叨道:“小姐,你這風寒還未好,要是再着涼了怎麼辦?趕緊把藥喝了。”
湯藥放在桌上,轉身關上窗,将寒風隔絕窗外。
“爹爹回來了?”溫知行雙手捧着湯藥,一股苦澀的藥味直往她的鼻腔裡鑽,她皺了皺眉。
“是,剛回來。”大丫鬟點點頭。
溫知行放下藥碗,起身說道:“我去瞧瞧。”說完走人。
隻留大丫鬟在房内拍着大腿,“小姐,藥!涼了沒藥性,要趁熱!小姐……”
“等會再喝。”聲音輕飄飄傳入她的耳朵。
大丫鬟無奈将藥拿去溫着。
一盞盞燈籠在廊下搖曳,寒風将雪星星點點送進連廊廊道上。
溫知行穿過連廊,留下一串深淺不一的腳印。
她走到書房門外,寒風将她的鼻尖臉頰吹的通紅,她敲敲房門。
“誰?”
“爹爹是我。”
溫成峰打開房門,将人拉了進來,伸手拂去她墨發上的雪花,“阿行,這麼冷的天,怎麼還跑來跑去?”
“想見爹爹。”溫知行乖巧的低頭,任由溫成峰撫去她頭上的雪花。
“呵呵呵。”溫成峰揉揉她的腦袋,“等會李伯就将炭火端來。”
“嗯嗯。”
“在下倒是沒有見過小溫大人這番模樣。”站在一旁的刑部尚書朗聲開口,笑的眼角堆起皺紋。
“原來是吳尚書。”溫知行拱手行禮。
吳志平回禮。
“爹爹這是?”溫知行遲疑的看着站在吳志平身側的青年。
青年面容溫潤,濃眉大眼,身上雖然穿着衣物普通,但氣度不凡。
“鄙人楚留君,字鐘柏,一屆舉人,如今聖上登基,開恩科廣納賢才,特地進京趕考。”楚留君嘴角含笑,不卑不亢的回應。
楚留君,字鐘柏……溫知行思索片刻,驚奇道:“你就是那名江南才子?”
“大人擡舉,隻是坊間擡愛。”
“留君是吳大人學生之子,這次我與吳大人走訪民間,路過江南,破獲一起大案,幸有他父子二人,我與吳大人已告明陛下,楚大人升遷進京。
爹爹我啊,也同留君算是高山流水遇知音。”
溫成峰笑着跟溫知行簡單介紹此人。
“原來如此……阿嚏……”溫知行連忙用大袖遮住口鼻。
“吳大人,留君,你們稍等片刻。”
“無礙無礙。”吳志平拜拜手。“忙你的去吧。”
楚留君點點頭。
“我才不在家幾日,你怎麼又病了?不是一直在皇宮陪着陛下嘛……”溫成峰将自己的披風披到她身上,忍不住唠叨。
“留君,他就這樣一人,将這閨女跟護眼珠子一樣?怎得,還是說你看人家閨女看入迷了?”吳志平看身旁失神的楚留君,戲谑的說。
楚留君淺笑的擺弄手中的書籍。
“呵呵呵,如今丞相位極人臣,溫家大公子駐守邊疆,就連溫大小姐也是聖上身邊的紅人,你小子也是好命,入得丞相的眼。”
先皇在位,丞相手中實權不顯,但掌握一朝文人,正可謂是桃李天下。
“呵呵呵,是溫大人擡愛。”楚留君謙虛淺笑。
“你姐姐和你母親不日來京,你便帶他們來我府上,讓你師母帶她們好好在京都遊玩一番,也好交流交流。”吳志平說道,京都大戶人家衆多,王公貴族也不少,這後院跟前院一般重要,都需要好好打理。
楚留君了解的點點頭。
“過完年沒多久就是春闱了,你也要好好努力,争取一舉奪魁。”吳志平拍拍他的肩,語重心長的說。
“留君明白。”
溫成峰安頓好溫知行便回到書房,看見楚留君,心中便是一陣歡喜,“留君啊,需要什麼書籍,你說,我幫你找來。”
“有勞溫大人了。”
“欸,無需喚的這般見外,喚我一聲峰叔便好。等阿行身體好些,讓你嘗嘗她沏的茶,一絕。”溫成峰舉起大拇指忍不住顯擺。
“那留君恭敬不如從命了。”楚留君行一晚輩禮。
“那到時候我也要品品,你可别小氣。”吳志平連忙插話道。
“你品的了茶?”溫成峰一臉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