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绡動,距離的拉近,似都驅散了冷津津的寒意。
又是近在咫尺,沈歲歲欣快的咬住了粉嫩的唇瓣,在懵懂顫栗的洇洇水眸中将唇瓣貼上去,與此同時,她似乎又明顯察覺硬灼如磐石之物。
她朦胧着想去看,卻兀得被挑起了下颌,如此,眼睛不能看了,她便又動了用手去摸的想法。
是以,白嫩嫩的指試探着循向……
她怔怔的貼了上去,可就在将要碰到的下一秒——
“歲歲好大的膽子。”
沈歲歲耳膜微震,就像堕入深淵的亡命之徒收到警醒。
她驟然睜開眼,看見頭頂熟悉的輕紗垂幔。
又夢見他了。
偏偏這次醒來了,病症是無一絲緩解之感。
沈歲歲掐白了手心,粗粗喘着氣,艱難支起身撩開垂幔,望見矮幾熏爐裡還未燃盡的香丸。
這香丸乃她特地尋來的方子配制的,名為沉息香。
若用在人身上,無論武力多麼高強,不出一盞茶功夫皆能熟睡至天亮,火燒眉毛、雷打不動的叫不醒。
起初發病時,用在她身上倒是十分有效,可随着怪病愈演愈烈,這沉息香也沒用了。
到如今,反倒是有種助纣為虐之感。
久困沙漠之人嘗到了一滴甘甜清露,便再也回不到過去忍受的黑暗歲月。
太痛苦了,四肢百骸似像無數的小蟲子在噬咬,一陣冷一陣熱的反複交替,周而複始。
沈歲歲将唇瓣咬得發白,卻也壓不出内心生出的渴,對蕭韫庭的渴……
燭火搖曳,輾轉反側熬到天泛起一絲魚肚白,雨終于停了,她身上早已被汗浸濕,一襲青絲烏發鋪在腦後,似從水裡剛撈出來一般。
一夜未眠,盡受折磨。
沈歲歲雙眼恍惚無神聚在頭頂的帳幔上,宛若破碎凋零的花瓣。
這麼多年,她第一次這般的痛苦,險些要她活生生的渴死。
在床上閉目冷靜了會兒,沈歲歲止着手想起身,卻不曾想支撐不住滑了下去。
倒是她忘了,自己接連被怪病折磨,連力氣都沒了。
她慢慢挪着下來,又去淨室洗去身上的濕膩,推開窗,涼風灌體,總算覺得活了過來。
站了好一會兒,沈歲歲提着食盒往後院走。
府裡人多眼雜,青玉的情況,唯有她去才更穩妥。
行過廊庑,到了一處小門,沈歲歲輕輕叩了叩,推門而入。
“三小姐,你來了。”
青玉嗓音微瑟,沈歲歲從其中瞄出了一些不對勁在裡頭。
水眸流轉,她似看見青玉在藏一張宣紙。青玉速度很快,可她還是隐隐看見了些。
墨迹還濕潤着,似描摹了一個男子的輪廓。
男子……
青玉與她一同進入蕭國府,哪裡會認識什麼男人。
所以她手裡畫的,應當便是那位……
可青玉為何會畫下他的面容?
方才的匆匆一瞥,青玉的情緒不是恨,她說不上來,卻覺得有些像黯然神傷。
沈歲歲移開眼,隻将食盒放在八寶桌上,輕輕道:“該用膳了。”
“多謝小姐。”
日輝流轉,溢了些暖意,兩人正靜靜吃着飯,卻聽見外頭一陣喧嘩。
囔囔的動靜很大,随風從窗棂擠了進來。
“聽說了嗎?靜雅院快要翻天了!”
“可不是嘛,今晨灑掃的婢子說靜雅院進進出出了好些個太醫,那滿血的盆是一盆接一盆往外倒呢!”
聽到此處,沈歲歲和青玉對視一眼,兩人噤住了聲,細細聽着。
“是啊,聽說是二小姐受了重傷。”
“好端端的,為何會受傷?”
一侍女左顧右盼,聲音壓得極低,“據說昨夜便已經受了重傷了,渾身是血的在祠堂跪到今日酉時。”
“什麼?二小姐這次又犯了何事,為何會在宗祠罰跪?”
另一個侍女搖了搖頭,“不知,但這次罰二小姐跪祠堂的是九爺呢……”
兩個侍女談話清清楚楚的傳進沈歲歲耳際。而聽到那個名諱,她更是軟背緊繃。
很顯然,提到此人,外頭碎語的兩個侍女也不自覺的惶恐敬畏起來,聲音愈壓愈低。
“那二小姐身上的傷也是九爺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