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一處人家,默言順了套麻布衣,留下了些碎銀子。雖不是棉衣但有總比沒有的好,了勝于無。
主子渾身濕透,即使躲過追殺,刺骨的疼痛也不會讓他好過,當下隻有快些進山。
“默言,累了便歇。”
“主子,不舒服了?還能撐得住嘛!”
他這會子連痛也感覺不到了,隻靠着一股意念強撐着。這麼問默言,是看他青筋爆出,怕他倒下。
“我無事,隻是你……受累了!”
“主子,我的命都是您給的,您别這麼說。”
“跟了我這樣的主子,也過不上幾天好日子。如果當年救你的是個健康的人,你和乘風一定比現在過的好。”
默言抿着嘴巴不再說話,省了力氣趕路,他要用行動告訴主子,這輩子跟了主子絕不後悔。
二人一路無話,水祈川的呼吸聲一直在默言耳邊,倒是讓他安心了。不知乘風那邊如何,進了山再想辦法聯系他吧。
腳下盡是雜亂無序的山石,難以行走。耗費了主仆二人一些精力。後面的追兵沒了蹤影,穿過亂石區,出現了松軟的土地和大樹,小心翼翼的把水祈川放下,靠在樹邊休息。
“主子你怎麼樣?”
“我還好,你沒事?”
默言笑,“主子小瞧我了不是,這才哪跟哪,我這從小練到大的本事可不是嘴上說說的。”
水祈川指指身邊示意他坐下休息。
“山裡有人接應?”默言把臉上的汗珠擦掉。
“嗯,從前面那條路過去便能看到。”
默言順着他的手指望過去,在灌木叢之中有一條很窄的通道,如果不仔細看甚至都看不出這竟然是條路。主子成日裡在屋裡呆着,如何得知這些。
水祈川不能讓自己安靜,他怕會随時暈過去,若現在暈過去,默言定找不到要去的地方。
“你還記得小時候練功的事兒?”他比默言乘風大個三四歲,記憶自是比默言深些。
“當然記得了,小時候乘風淘氣,每次拉着我都要被師傅罵個狗血淋頭,他也沒少被師傅打。”
“是,你挨罵,他挨打,一個也逃不過。”
“師傅太嚴厲了,要不是主子求情,乘風一定早被打斷了腿!”
“你可還記得你的師傅?”
“記得,雖然他不在身邊已經很多年了,但是我還是記得的!畢竟他老人家太嚴厲了。”
“是誰在背後說我壞話!!”草叢裡發出一個聲音,那聲音蒼勁有力,卻又不甚清楚。
“主子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默言恍惚間看到一個灰白色頭發的人,或許是太累出現的幻覺,這人怎麼瞧着像師傅?
“屬下參見王爺,柴續來遲了,王爺您受苦了!”
“師……傅?”默言一臉驚訝的看着眼前的人,“您真的是我師傅!”
“小兔崽子,一會再收拾你!這裡不安全,快随我來!”
默言背起水祈川随柴續上了山。穿過極其隐蔽的山洞,眼前的視野忽然開闊。
水祈川剛出山洞時便昏了過去,再醒來時已是第二天了。
“主子,您可算是醒了,吓死我了!”
頭腦昏沉,“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扶我起來”
默言一隻手臂吊着,另一隻手把水祈川扶起來。
“感覺如何?”
他很暈,感覺匮乏的很,心裡那塊石頭未落,一定要撐住。
微微搖頭表示無事,挪動身體坐在床沿。
“你傷勢如何。”
默言起身,“不打緊,師傅已經給我看過了。”
柴續端來水,“他皮糙肉厚,傷着骨頭養養便好,到是爺的臉色瞧着不好,老夫略通醫術,給您把把脈吧!”
他伸出手,默許。
“與外面聯系上了嗎?”
柴續若有所思的擡起把脈的手,“昨日已飛鴿傳書,相信不時便有回信。”
“師傅,如何?”
柴續不言,又把手搭上了,“爺,請凝神。”
“憂思過重啊爺~腿這幾年仍然疼的厲害?”
默言搶話,“這腿疼是到了京師才越發嚴重的,加上冬日裡又一直病着,主子沒少受罪。”
端來一杯水,默言自言自語,“這白神醫走時說三四月便歸,中途回來過十來日,又去遊曆了。如果他在,或許會好一點。師傅,眼下可有什麼法子?”
“山裡濕冷,但我這有處好地方,十分适合爺養身體,等雨停了,吃點東西便能去!”
乘風收到飛鴿傳書時,得知主子安全終于松了口氣。隻是柴續這條線水祈川并未告知二人,乘風看到師傅的名字吓了一跳。他雖挨了柴續不少打,但還是十分挂念師傅。
按照主子的交待,乘風一面放出“祈王爺失蹤生死不明”的消息;一面從清州暗中調人過來。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兩日便趕了過來。
水祈川人坐在北山的溫泉裡泡湯,腦子卻在複盤,心早已飛去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