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你慢點走。”王婆婆猶猶豫豫的。

姜迎花回頭等着他說完，結果她又慢慢慢慢地把手松開了。

“算了，等你明天來，等你明天來再說。”

“您放心，我明天一定來。”

夕陽西斜，姜迎花終于趕在關門前進了城。

着實耽擱了不少時間，所以最後她都沒有停下來把魚洗幹淨，如她所料，一路上衣服濺了不少泥點子。

稍許不美打消不了姜迎花心頭的喜意，她把魚和雞裝在桶裡，一起擱在院子中間，然後竟然搬了兩條帶靠背的椅子放在院子邊上。

進了主屋，她對着姜老漢和姜承香說：“爹，大哥，我帶着你們到院子裡去坐一會兒！”

之前天氣那麼冷，把他們挪出去反而是害了他們。現在倒是不用那麼怕了，今天太陽大的很呢，與六月的天比起來也差不多了。

落日的餘晖這會兒恰巧照進姜家的院子裡，他們出去坐個一時半刻的，看她殺完魚，待會兒就把他們抱進來。

姜迎花把姜老漢放在凳子上，問他冷不冷。

“不冷、不冷。”

等把姜承香也抱了出來，她又問了一遍姜承香。

都說不冷，姜迎花還是給他們一人拿了一件厚衣服把腿蓋住。

細細叮囑：“覺得風大了，冷了就說。”

姜承香低頭，用力嗅了幾下，“小妹，我怎麼……聞到了一股泥腥味兒？”

姜迎花駭了一跳，下意識要轉身，掩蓋身上的泥點子。

熟料衣擺被一把捉住。

“你跌跤了？”

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生涯幾何？

在杏花村看着打了一場漁，出村時撞上村裡人家淹死了一隻雞。于姜迎花來說，兩件事都是新鮮事兒。

她覺得對整日悶在窄窄的小房間裡頭的姜家兩父子來說，也應該是件新鮮事。

回家後尋思着賣個關子，把魚和雞收起來，她可以得意洋洋地讓他們猜猜自己今天有什麼奇遇，在他們屢屢猜錯時，‘噔噔噔’揭曉謎底。

可以說她是想要耍寶，帶動姜家的氣氛不那麼沉悶，也可以說她是不想讓自己和這父子倆，平平淡淡虛度了光陰。

但她有個心細如發，挂肚牽心時時擔心着她的大哥。

大哥察覺什麼後，總是緊張兮兮地把事情往最壞的方向想。

或許他的想法消極，可要沒有大哥這一份把她當小妹子關心的親情在，她姜迎花哪裡還能有這麼多少女心？

“大哥，是魚呢！我提着一路，魚尾巴拍了我一身泥。”

衣擺被輕輕松開。

姜迎花一溜兒風地跑過去，把一大串魚和一隻雞都拎了起來，“給你們看！兩個都是我剛剛在杏花村裡頭買的。”

她言笑晏晏，從水缸裡舀了水，放進桶裡把魚沖洗幹淨。搬了個木盆出來，一邊刮魚鱗，給魚開膛破肚，一邊講了今天的奇遇。

“外祖母聽到爹能翻身了，不曉得多高興，一定要把大舅母攢下的幾十個雞蛋給我拿回來給爹吃，我當然沒要了。”

“捕魚好熱鬧，也真危險，小孩子跟着大人擠擠攘攘站在一塊兒，哎呦哎，隻掉了一個孩子到水塘裡已經是運氣好了，要是下餃子一樣‘咚咚咚’下去好多個，也不知道那漁網是該捕魚還是該撈孩子了。”

姜迎花想象着用漁網撈孩子，笑得樂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