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迎花跟她說:“拐子拐了孩子,不能就留在城裡吧?轉出縣城是必然的,按理說他們會盡快把孩子運出城去,但是馬家的三娃、五娃丢了還沒多久,咱們速度快些……”
姜迎花大概知道大娃他們離開集市是什麼時間,能推測出馬甲三娃、五子被拐去的時間不會太久。
守住城門,守株待兔。姜迎花沒講完,徐秀雲已經被她點醒了。
死氣沉沉、悲痛欲絕的表情被突然湧起的希望擊碎。
她一下子如枯木逢春,煥發了光彩。
“迎花,你說得對,我這就去,這就去。”徐秀雲往左邊走了兩步,又看着右邊。
突然不知道去守哪一處城門。
“你走右邊,去東城門。”
汨陽縣城兩處城門。
東城門,通往桃花村方向。西城門,通往府城。
“别走錯了,西城門我再找趙大爺或趙奶奶去守!”
趙家找人也做了一個簡單的分工。
徐秀雲留在家裡等消息,趙老太太和趙大爺出門找人。
一因徐秀雲出門少,小街小巷找起來怕她迷路耽誤時間。
二來,孩子雖小,但身上也長了腿,再是文靜乖巧的孩子,也會有想出門找夥伴玩耍的念頭。他們也怕全家出門找孩子,結果孩子自己玩完找回家的情況。
當然,時間越長,這種僥幸心理越淡。
姜迎花牽着馬大娃去找趙大爺,“大娃,咱們得跑起來。早點把城門守住,你弟弟妹妹才不會丢,還有你娘,在家裡等郎中呢!”
天廣地闊,人海茫茫。今天孩子出了縣城的門,再重逢,不敢想是光陰流轉幾載之後了。
他們一下碰到了趙老太太和趙大爺兩個人。
姜迎花說:“剩下西城門沒守了,您二老快去一位守着吧。這孩子的娘病了,我現在要去幫忙請大夫,晚點我和我表哥去兩處城門幫你們守一會。”
“已經報了官了,我們老百姓能去守城門?這……”沒看出來過,趙老大爺竟是個猶豫、遲疑的人,他怕被城門守衛驅趕。
“守衛是人,他們也有妻兒在城裡。您說服一下他們,跟他們講城裡丢了好多個孩子,哪怕他們不幫忙搜出入的行人和貨物,甚至還不許你在城門口子待着。
那您離城門稍遠些,自己個兒多觀察,瞧見神色不對的,把事情鬧大些,想辦法搜查一下……”
似此類拐孩子的事情,與千千萬萬個家庭有關。不排除有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人,大部分人還是有同理心在的。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好好溝通,陌生人也會願意伸出援手。
趙老太太說:“他怕丢面子,我去!”
老太太飒爽地一扭頭,半個字都不再多說,腳下生風地去往西城門的方向。
繞了好大一個圈,頂着烈日,姜迎花帶着馬大娃可算請到了郎中。
姜迎花饑腸辘辘,身上僅有在馬家門前撿到的,三個沾灰的炊餅。
都是今天新做的餅,拍幹淨灰來吃,一點也不埋汰。
詢問過郎中,得到答複不餓,姜迎花把兩個素的炊餅拿出來,與大娃一人一個。
經過集市,已經陸續有攤販開始收攤了。
巧了,遇見收了攤,在集市口四處打聽的乘文表哥。
他用手推車推着馬大嫂炊餅攤的家夥什兒,挨個兒問攤主們,有沒有誰知道馬家位置的。
“表妹,怎麼還請了郎中?”陳乘文驚訝又詫異。
“馬大嫂大概中暑了。”轉頭悄悄使了個眼色,示意陳乘文别問太多。
她也不願意停下步子,再拖一會兒,馬嫂子那兒她真不放心了。
陳乘文便不作聲,推着車,随她們的步子往馬家去。
總在大娃面前跟人談起他四個弟弟妹妹丢了的事情,肯定不太好,姜迎花叫他帶着郎中走在前面,自己放低聲兒,跟陳乘文切切私語。
陳乘文不敢相信,“不會吧?拐子怎麼會盯住一戶人家不放,接連拐掉四個孩子?”
“說不清,講不好。”
若是玄學點看待呢,運氣背的時候發生點什麼事兒都不意外。
如果講點實際的,能想到的猜測也很多。
如,馬家會不會跟那個拐子落腳的窩點挨得很近?所以孩子接連被拐?
但俗話又說兔子不吃窩邊草。如果拐子真落腳在旁邊,怎麼會打草驚蛇?
再猜想,拐子拐孩子之前是否提前踩過點?馬家那四個孩子都在他的目标範圍之内?
這麼一想邏輯倒通順。這四個孩子年齡都不大,常年都是他們幾兄妹在家,一個大人也無。
“我已經跟趙家人說了,讓他們去守住兩個城門。待會兒我們在四周幫忙尋一尋,看有沒有馬家的孩子,找不到的話就去趙家人那兒,幫他們替一會兒吧。
還有,今天咱們還有得忙。我已經吃了炊餅了,你們都還沒吃吧?送完東西後,勞表哥去街上買點吃的帶回家,辛苦你們,也湊合吃一頓。”
不清楚要找孩子們多久,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找得到。
或許晚飯也沒機會在家裡吃,姜迎花甚至想要不要跟對門朱大娘,為她爹和大哥訂兩份晚餐。
還有家裡備貨的事兒,今天沒空備貨,明天一早還是得出城一趟。
否則陳乘風明天在城外杏花村等着接貨,可怎麼辦才好。
“哎?大娃,你怎麼停下了?”
九歲的大娃,年邁的郎中,兩人的身形都擋不住姜迎花的視線。
疑惑發問後,姜迎花眼睛一擡,凝神看了一眼、兩眼,又一眼。
一刻鐘之後,她揚起了巴掌,從未這麼迫切地想要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