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衆人神色各異。
沒有欺負過葉一片的如賀求道、易天問等人自然不用擔心,畢竟他們那些心思鳳燿之并非不知,隻是不屑理會而已。
可巫家父子卻瞬間臉色煞白,失去了一條手臂的巫隐呼痛都不敢,立刻‘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巫逸也哆嗦着立刻跟上父親的動作。
“妖尊饒命!”巫隐唇色慘白,聲嘶力竭解釋道:“我并沒有任何傷害葉仙子的意思啊,這隻是一道封印而已啊!”
“若非如此,你現在豈能在本座面前聒噪?”鳳燿之把葉一片護到身後,俯視着兩人,手心紫色幽火若隐若現,盛氣淩人。
先前巫逸出言诋毀時,鳳燿之便已經到了。
這些話明明是他早已經聽慣了的,可那時鳳燿之站在殿門前,想走進去,小腿卻沉重到擡不起來。
她會不會也認為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惡人?覺得為天下蒼生犧牲他一個是值得的?
鳳燿之有些迷茫無措的捂着胸口,回憶起當初曾對他好過卻又轉頭要求他獻祭的那些人,手指無意識的轉着拇指上的鳳羽戒。
可聽到“我葉一片終其一生,絕不害我師尊”的誓言時,他懸在嗓子口的心緩緩的落回了原處,厚重的暖意從他心口迅速湧向四肢百骸,像是仍舊在殼裡時那樣,莫名讓鳳燿之有種想要落淚的沖動。
但他可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鳳凰,怎麼會哭?
先前的複雜感受和現在的心疼在鳳燿之胸口.交織着,讓鳳燿之看向巫家父子的眼神愈發殺意濃重,“自裁吧。”
“妖尊!”巫家父子瞬間面如金紙,抖如篩糠,眼中怨毒不斷閃現,喊聲凄絕,“妖尊是要枉顧與人族還存留的因果嗎?”
“鳳師叔,不可啊!”褚明然也立刻一躬到底,急急勸說道:“巫掌門父子縱然有錯,但罪不至死,師叔何不網開一面?”
“難道妖尊還打算再次血洗修真界?”賀求道站起身,義憤填膺道:“妖尊自己無懼,但就不怕牽連葉仙子嗎?”
葉一片站在鳳燿之身後冷眼旁觀,聽着這個“妖尊殺心過重”、那個“果然毫無憐憫心”,指尖凍得毫無知覺。
仿佛在鳳燿之出現的那一刻起,這些人便有了共同的敵人,瞬間擰成一股繩,連原先的矛盾都不存在了一般。
葉一片心中哀怒交加,渾身毛孔都感覺寒意流入,難受的幾乎想要嚎叫出聲。
她視線一寸寸掃過殿中每一個人,緊緊攥着手,掌心藤鞭漸漸浮出,殿門口擺放的花樹無風自動,緩緩的長出了尖銳的刺。
鳳燿之仿佛腦後長了眼睛,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傳音道:“平心靜氣,不許出手!”
“師尊......”一滴清淚自臉頰落下,葉一片咬咬唇,平息了靈力,“算了,我們回去吧。”
此時殺了巫家父子又有何用?隻會進一步激化鳳燿之和宗門修士的矛盾。
鳳燿之眯着眼掃視衆人,動也沒動,周身萦繞的肅殺感卻越來越濃。
衆人隻覺汗毛倒豎,不自覺都閉了嘴。
“說夠了嗎?”鳳燿之微微揚起下巴,嗤笑一聲,“一群蝼蟻,竟然在本座面前大放厥詞?可笑。”
“我等在妖尊面前自然是蝼蟻,但蝼蟻尚且知道大義,妖尊卻不懂嗎?”賀求道站直身體,面無懼色的盯着鳳燿之,“仙源界如今已到了強弩之末,人、妖、靈三境皆苦,實在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隻要妖尊肯為衆生獻身,縱然要殺我等,我賀求道也絕無怨言!”他直挺挺的彎腰行禮,“請妖尊顧惜蒼生,以身應劫!”
“請妖尊顧惜蒼生,以身應劫!”殿中所有人同時起身,朝着鳳燿之彎腰拜禮。
就連跪在地上的巫家父子和褚明然、周寙等望仙宗人也不例外。
聲勢浩大,以勢壓人。
原來這才是他們一定要留下自己的目的!
葉一片猛然醒悟。
鳳燿之薄唇緊抿,定定的站在原地,一聲未吭,像是一尊毫無感情波動的玉像,冷的毫無人氣。
葉一片卻清晰的感到握在自己腕上的手指越收越緊,帶着微微的震顫,寒涼刺骨。
初見時他身上那股拒人于千裡之外的疏離感又冒了出來,帶着不容于世的絕望,讓葉一片看得心中發顫。
“夠了!”她掙開鳳燿之的手,護在後者的身前,對着面前一衆人怒目而視,“請妖尊以身應劫,你們說得輕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