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青意轉過身看着她,内心還在猶豫。
紀歡又開口道:“家裡沒人,他已經很久沒來過了。”
章青意:“誰沒來過了?”
……
章青意:“朱逸财?”
紀歡:“嗯。”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章青意還是沒同意進屋去,讓紀歡自己進去換衣服,換好了就在門口聊兩句。
“你在我家門口不走,會染上是非。”紀歡開口提醒。
章青意咬咬牙,還是搖頭說她不進去。
“你先換衣服,我在外面等你。”說着就走到道路上,找了個陰涼的地方蹲下。
紀歡無法,給她拿了個凳子。
寡婦門前是非多,章青意在外面等的時候,并沒有多少人經過,大部分人在前一個或者後一個岔路口就會繞開。
社恐人的天堂。
紀歡速度很快,沒讓章青意的思緒發散太廣,僅僅停留在‘如何避免與人交流的情況下,完成吃喝住行’就站在了她面前。
紀歡還是剛剛的打扮,外衫罩住全身,隻是帽子拿在了手上,頭發也被擦得半幹。
“你想說什麼。”章青意率先發問。
“你是不是想打聽朱逸财。”
章青意回想了下,她應該沒在紀歡面前問過任何關于朱逸财的事,于是嘴硬道。
“沒有,當時隻是好奇你倆的關系。”
紀歡苦笑一聲:“呵,你不用騙我,我一個寡婦,誰都不想沾惹,你怎會突然來和我交往。”
章青意還是抿抿嘴,不說話。
紀歡繼續說她的。
“朱逸财強占我已經有段日子了,他的情況我知道一點,但不多,你若想知道,我全部告訴你。”
章青意和她對視着,看着她紅腫的眼睛裡全是倔強,最終敗下陣來,道:“你說吧。”
“這是他常去的地方和經常提起的人,這些字是否正确我不知道,很多都是通音的。”
紀歡從衣服裡抽出一張紙,上面寫了很多地點和人名。
“我大概知道他做的事,很不光彩,若把他抓了,也是救了很多人。”
“他已經幾天沒來了,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去這了。”
紀歡指了指紙上的一個地點。
“還有一點,他會易容,之前村子裡傳,很多男人晚上偷進我家苟合,其實都是他。”
“别的我再不知了。”
章青意垂在一邊的手握緊又松開,最終還是将紙接了過來,問她。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不怕朱逸财知道嗎?”
“如果你們順利的話,他應該回不來了。”
章青意聽得眉頭直抽抽,怎麼感覺所有人都有秘密,而且知道的都比她多。
“你詳細說一下。”
“我說不清楚,前些日子他在我這的時候,有人來找過他,我偷偷聽到了一點。”
“他現在好像惹上了麻煩,已經好些天沒來過了。”
那就跟周延策的行動對上了,周延策沒騙她,他要抓的人确實和朱逸财有關。
“你,”章青意停頓了一下,“希望朱逸财回不來?”
紀歡沒什麼表情,也沒回答她。
章青意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你剛剛一身水,是想...”
紀歡點點頭,承認。
“我确實不想活了,你不是好奇我和朱逸财的關系嗎,就是你想的那樣,很早他就強迫我跟他在一起。”
“當時我也想過反抗,但他對我還不錯,給我很多錢,還保護我不被别的男人欺負。”
“甚至,他還說過要娶我。”
章青意:“他真的要娶你?”
紀歡笑出聲:“你也不相信吧,我倒是信了,若不是這幾天他的消失,我當真要陷進去了。”
章青意:“他消失了幾天,你覺得他騙了你,所以去跳江?”
說完章青意覺得應該是她想錯了,紀歡這些年受的打擊不比這輕,隻單單朱逸财欺了她又棄了她就去自殺,實在匪夷所思。
紀歡搖搖頭,“不是因為他,倒也是因為他,當我再一次相信可以過上正常的日子時,他的消失讓我意識到,根本不可能,我的生活已經毀了,再也不能重新開始了。”
章青意啞然,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一個命途多舛的女人。
“但…也不該去做傻事,能夠活着本就是一件幸運的事。”
“是啊,我知道,當水沒過的我的頭頂,雙手沒有任何依托時我就知道了,我從來沒做錯過什麼。”
“有什麼要幫忙的你跟我說,我會盡力。”這是章青意唯一能說的話,至于其他承諾,她給不了。
誰不是飄飄浮浮在這名為“世界”的浪濤上,隻不過有人幸運有浮萍有依靠,有人什麼都沒有罷了。
紀歡卻露出了最真情實意的笑容。
“隻要朱逸财能伏法,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說完就脫下身上的外衫,和帽子一起遞給章青意,自己轉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