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燭龍司的人已無聲無息地分散在這棟建築所有要道,随時準備替他們分散人流,并觀察捉拿神色有異的人。
朱嘉予的想法很簡單:绮淵樓太大、人太多,直接排查太耗費時間,幹脆直接複刻一個上元節大火,逼心中有鬼的人現身。
這個提議太過大膽,李唯簡乍一聽吓了一跳。
但當他硬着頭皮和朱柳商讨完所有細節後,又覺得有些合理。
現在,兩人部署完畢無事可做,在包廂内靜靜等待大火燃起。
氛圍詭異的安靜,李唯簡咳嗽一聲,試圖和朱嘉予攀談。
“聽說娘子和知序從小一起長大?”
“嗯,我二人可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你不是知道嗎?”
“娘子說的是,隻是見昨夜宴席,你二位倒像是冤家路窄。”
“那大人您怕是比我更清楚了,阿柳也不知為何,知序哥哥一見我就各種試探,真令人傷心。”
聽見她又拿話刺自己,他讪讪笑了笑。
“這李某真不知道,可能有什麼誤會吧。”
“阿柳也有點好奇,知序哥哥和持盈是什麼關系呢,昨天看大人您的意思,似乎兩人頗有淵源?”
他覺得自己真是自讨沒趣,閉上了眼睛。
“你還是自己去問他倆吧。”
他話音未落,屋外就傳來人群喧嚣的聲音。
“走水了!走水了!”
“快逃啊!”
“你這臭婆娘别跟拽着我,老子還要逃命呢!”
绮淵樓用了許多磚石結構,為保護身份高貴的客人的安全和隐私,上房都用鐵制門,所以較其他的建築,并不容易大規模走水。
真正起火的隻有幾處,被磚石牆和鐵門拘在屋内,擴散速度有限。
樓裡四處可見的火光原是布料僞造,彌漫的煙霧更是燭龍司緻幻的藥物,為的就是讓人群如驚弓之鳥快速逃竄,留下充足的時間和空間供他們搜尋。
兩人對望一眼,也裝作被迷惑的樣子咳嗽着出了屋子。
他們帶人分頭搜尋了好幾處,并沒有在姑娘們的屋子裡找到什麼異常,李唯簡的人也沒有看到行為異常的人。
燭龍司的迷藥隻能持續半個時辰。
樓裡的人幾乎走盡,他們也隻剩最後一層沒有搜過。
正當他二人準備上樓前,從樓上跑下來兩個女子,一個邊哭邊跑,似乎走得急無意撞到了朱嘉予肩膀。
“诶呀,秋夢你走路沒長眼睛嗎,沖撞了這位郎君。”
後面的女子急匆匆地追上她,訓斥道。
那名喚秋夢的女子怯生生地縮到了一旁,對朱嘉予福了一福就跑了。
那個訓斥她的女子急忙賠笑道:“那小蹄子不懂事,鳳汐替她給您賠罪了。”
李唯簡見此女不像是中了藥,面對他們更是一臉鎮定,心中生疑,擡手準備示意祈川拿下她。
朱嘉予幾乎同時感應到了他的心思。她也覺得可疑,但想試探一下,于是立刻摁下他的手,沖鳳汐笑道:“姑娘不必多禮,這火燒得旺,你還是趕快出去吧。”
鳳汐不動聲色地捕捉到二人的小動作,笑得更妩媚了,竟主動牽起朱嘉予的手臂靠了上去,湊到她耳邊道:
“郎君真是心善,不知郎君逆人流而行,可是要去尋心愛的姑娘?若要尋人,可要抓緊時間了,我剛看西邊唯一不靠街的那個屋子還有一位,不知道她是不是郎君的心上人。”
說罷,她仍笑着款款而去。
朱嘉予心中一動。
鳳汐,秋夢......
王廷瞻上次遇到的那兩位,今日又在她面前唱了出雙簧。
她低聲對李唯簡道:“走,去她剛才說的那個屋子!”
李唯簡示意其他人跟上,兩人先行沖了上去。
已是亥時三刻,在煙霧中藥效散盡前,绮淵樓必須成為廢墟。
燭龍司的人每隔一會兒,就點燃幾個無人的房間。
火勢大漲,部分非磚石結構的屋體已經塌陷,這對他們辨别方向造成了幹擾。
終于,兩人加快了步伐,七繞八拐地找到了那個唯一不靠街的屋子。
門是鎖住的。
屋裡,有人似乎在撞門,但效果甚微,沒有發出很大聲響。
屋外,李唯簡見那門鎖質地罕見又一時難以解開,大喝一聲:“小心!”後,用内力連撞三次,終于撞開了這堅硬的鐵門。
裡面走出來一個我見猶憐的嬌弱女子。
朱嘉予見她似乎受了傷,走路搖搖欲墜,急忙上前扶住她。
李唯簡示意朱嘉予把人給自己,對她說:“這樓馬上就要塌了,你先走,我帶她離開。”
不料那女子一個激靈,從她的臂彎中掙出,指着屋内就要沖進去。
“不要走,我的荷包,我的荷包...”
可她終于是體力難支,暈倒在地上。
朱嘉予見她手指似乎指向妝奁,走進去翻開第一個抽屜發現了一個刺繡格外精美的錦盒,打開一看,裡面果然躺着一個荷包。
她拿了荷包,沖着李唯簡大喊:“拿到了,你快扶她先走,我跟着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