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清許攏了攏衣服,立馬答應:“Go。”
梁君宗四處觀望:“哪裡有狗?”
“......”鄒清許抿唇,他尴尬地擡了擡唇角,輕輕說:“出發。”
鄒清許答應了梁君宗的邀約,兩人同行至大街,早春天氣清寒,但路上人來人往,道路兩旁果真熱鬧,到處是酒樓、茶坊、果子行等,大徐的都城是盛平,盛平市井商旅雲集,車馬紛沓,人煙阜盛。
鄒清許在一座館樓前停了下來。
梁君宗雖是君子,一路上也不對他動手動腳,但他眼裡滿是濃情蜜意,看得鄒清許直發毛。
眼前的這棟樓有三層高,絲幛绮窗,青簾招搖,門上有五彩的紋飾和彩綢,彤窗挂滿珠簾,遠遠便能聞到從裡面散出的缥缈香氣,鄒清許往裡瞄了一眼,容貌絕佳的姑娘們随着絲竹聲翩翩起舞,燈燭熒熒,笙歌聒耳,金柱林立,花雨紛飛。
鄒清許問都不用問,知道這裡是青樓。
鄒清許拒絕黃,拒絕賭,拒絕黃賭毒,他在現代生活時從來沒有去過風月場所,個人生活清爽幹淨,擱平時,他看都不會往裡看一眼。
但現在自己身邊站着梁君宗,這家夥看自己的眼神總是含情脈脈,鄒清許心裡發虛。
鄒清許心想,有些事情還是要盡早說明白為好,他這個人道德底線比較高,不喜歡養魚。
于是鄒清許轉身對梁君宗說:“梁兄,這裡你進去過嗎?”
梁君宗當下臉頰泛紅,他負手而立,溫溫潤潤地說:“當然沒有。”
梁君宗的回答在鄒清許意料之中,梁君宗是朝廷裡最清正剛直的儒臣梁文正的兒子,在正人君子方面和他爹一脈相承,為人儒雅,潔身自好,有士人風骨,鄒清許故意假裝說:“我想進去看看,你要一起嗎?”
梁君宗立馬變了臉色,如同晴天霹靂打在臉上:“清許,你在開玩笑吧。”
鄒清許搖頭:“沒有。”
鄒清許記得,大徐的青樓并不全是紅燈區,很多歌伎隻表演音樂和歌舞,他看着梁君宗,微微彎了一下眼睛。
兄弟,你這麼聰明,應該能聽出我的言外之意吧?
哥的喜好,可不是你這種啊。
梁君宗依舊難以置信地看着鄒清許:“你從來不去這些地方。”
鄒清許認為自己已經把話說得夠直白了,曾經的鄒清許顧念和梁文正的師生情誼,對梁君宗下手并不狠,但他認為有些事情需要及時止損,他說:“既然道不同,你先回家吧,我們下次再約。”
鄒清許剛說完,他身前的人群被一小夥騎馬的人撥散開來,長街上塵土飛揚,來人氣勢洶洶,人們驚慌失措的朝兩邊閃躲,中間很快騰出一大片空地。
正中間坐在馬背上的人穿一襲黑袍,身姿挺拔,五官清俊,一雙黑眸似寒霜雪,他的眸光内斂深沉,身上鋒芒淩厲,他停下來,但沒有下馬,目光直直注視着鄒清許。
鄒清許不太認識這個人,但感覺這個人挺拉風的,高大英俊有氣場,出場炫酷,梁君宗眉頭緊蹙,低聲給他介紹:“這是新上任的都察院左副都禦史沈時钊。”
梁君宗給鄒清許介紹完後,朝沈時钊微微颔首打招呼,沈時钊朝他點了點頭。
鄒清許雖然不認識沈時钊這個人,但沈時钊這個名字如雷貫耳,他是如今内閣首輔謝止松的幹兒子,禮部尚書謝止松是他宿敵名單上的一号人物,謝止松平日裡奉承逢迎,廣布黨羽,操控朝政,搜刮民脂,聲名狼藉,貪婪卑鄙,遭盡唾罵。
沈時钊作為他的幹兒子,蛇鼠一窩,跟着他幹了不少黑心事,傳聞中他兇狠暴戾,冷血無情,和謝止松一起弄權,都察院負責糾劾百司,辨明冤枉,考核百官,身為左副都禦史的沈時钊是謝止松的左膀右臂,可以說是非常有力的一支政治力量。
豔陽高照,人潮熙攘,鄒清許擡眸,和沈時钊遠遠隔空對視。
鄒清許看到一雙高傲好看的眼睛,又飒又豔。但沈時钊漆黑的眸子陰冷深沉,像望不到底的幽潭,強光晃了一下鄒清許的眼睛,他避開沈時钊的視線。
沈時钊沉聲說:“把人帶走。”
鄒清許一愣,反應過來後反抗道:“等等!沈大人,我的腳還沒踏進去呢,再說,哪怕我真進去,也不犯法吧?”
鄒清許據理力争,他和沈時钊對視的第一眼,心裡霧起雲湧,莫名緊張,沈時钊身上有一股獨特的氣質,孤傲冷冽,還有一絲寡淡的陰郁,令人誠惶誠恐。
沈時钊擡眸看了一眼他們身後的風月場,眉頭嫌棄的皺了皺,他不想解釋,朝手下揮了揮手。
一旁的梁君宗見狀,盡管形勢緊急,仍有禮有節地問沈時钊:“沈大人,不知鄒清許犯了什麼事?”
沈時钊臉上很少顯露出情緒,他眸光一掃,還是賣了梁君宗一個面子:“我們懷疑鄒清許與考生張浩然科舉舞弊有關。”
鄒清許腦袋瓜子嗡嗡的,他以為燒掉上疏彈劾的奏折,自己可以暫時平安,安心在古代開浪,沒想到一開局就要被抓!
梁君宗急切道:“沈大人,這其中一定有誤會,我以我的人格擔保,鄒清許不可能做這樣的事,還請大人明察。”
聽到這句話,沈時钊神色不動,他看了看鄒清許,又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梁君宗,但他什麼都沒說,給手下抛了個把人帶回去的眼神後,冷着臉策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