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王放下茶盞,眼裡帶着冷光,“沈時钊身後跟着的人是工部侍郎曹延舟,堂堂一個侍郎,走在都察院左副都禦史身後,竟然像個随從。”
鄒清許聽泰王不怎麼輕快的語氣,看上去泰王并不喜歡沈時钊,他小心試探:“沈大人年輕有為,是我輩楷模。”
泰王不屑道:“他不過是謝止松的狗,倒也有幾年風光日子。”
鄒清許記得賀朝給他分析過當今局勢,錦王和陸黨是一夥的,泰王則是孤家寡人,他既不和陸黨親近,也遠離謝黨,認為這兩黨将朝堂搞得烏煙瘴氣,亂七八糟。
朝中還是有正常人的。
鄒清許大膽開麥:“王爺看不慣謝黨?”
泰王憤憤說:“陸黨我也看不慣,這群大臣天天結黨營私成何體統!再這樣鬧下去,功業遲早功虧一篑。”
鄒清許沒想到這個小王爺有幾分遠見,黨争亡國。他此時的心思全在沈時钊身上,曹延舟現在惹了大麻煩,沈時钊為什麼會和曹延舟一起吃飯?
他正疑惑着,接連上了幾道菜,泰王讓他開動,“我想和你多交流交流治國理政方面的東西。”
鄒清許看見大蝦口水直流,但眼前的泰王求賢若渴,充滿了求知欲,嗷嗷待哺,他抿了抿唇,不舍的放下筷子,外界都說泰王身份低微,無欲無求,為人剛直,品行高尚,可惜不懂變通,性子太硬,然而,鄒清許從他眼睛裡看見了清澈的欲望。
鄒清許喝了一口水,眼珠飛快轉了幾圈,“王爺,我這個人沒什麼真才實學,隻是讀了幾年書,不敢胡亂談論朝堂之事,唯恐将王爺帶上歪路。”
鄒清許内心:已經被你坑過一次了,不能再被坑了......
泰王親自為鄒清許夾了一塊肉,“你不必緊張,把我當做你的同窗即可,我雖是個王爺,卻把你當成老師看待。”
鄒清許這下真的吓鼠了,他幾斤幾兩,心裡再清楚不過,自己連直播時都沒幾個鐵粉,他就這幾把刷子,怎麼敢當皇子的老師!
鄒清許:“王爺......”
泰王繼續給他夾菜:“先吃,我看你眼睛總瞟到桌上,想必餓壞了,以後我們可以經常在這裡吃飯交談,這裡環境清幽,不會被人打擾。”
鄒清許看着桌上的大魚大蝦小甜點,忽然覺得自己又可以了。
人生朝露,活一輩子,奮鬥一生,不都是為了有口飯吃麼?
可沖。
一頓飯結束後,鄒清許心裡極不安穩,他去賀朝家打探曹延舟,賀朝給他帶來一手消息:“曹侍郎這次大概率有驚無險。”
鄒清許屁股還沒坐熱,神情難掩落寞:“皇上雖然有私心,但我感覺曹延舟沒那麼大面子。”
賀朝指指屋頂:“架不住人家有人保,曹侍郎上面有人。”
鄒清許:哦,原來抱了大腿。
鄒清許本想借着兩黨相争的利,用他人之手除掉曹延舟,告慰天上的亡魂,沒想到曹延舟犯了這麼大的事,還能潇灑逍遙,原來是有人搞鬼。
鄒清許心裡有隐約的猜想,轉頭問:“誰幫他了?”
“據說是沈時钊。”
鄒清許心情複雜。
他想起他和沈時钊在谷豐樓的偶遇,當時沈時钊和曹延舟一前一後經過,想必是為了此事,他繼續問:“沈時钊如何幫他?”
“曹延舟會來事,平日裡自己掏錢買酒買肉慰問工人,不僅加快了工期進度,還用一點小恩小惠籠絡人心,審案時工人們對他贊不絕口,絲毫不提他做的惡心事。”
鄒清許怒拍桌子:“一點小恩惠足以讓人盲目,他們不知道,曹延舟私自拿了成百上千倍的私利。”
賀朝家裡和鄒清許家一樣清寒,桌子被鄒清許拍得差點散架,咯吱咯吱哼哼,他害怕地用雙手扶住桌子兩邊:“之前的曹侍郎不這樣,他一毛不拔,能壓榨多少,就壓榨多少。”
鄒清許恍然大悟,看熱鬧不嫌事大,又往桌上拍了一巴掌:“看來,沈時钊這次給陸黨好好上了一課。”
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