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盛景看見他掏出一包利群富春山居,極貴。
這絕不是校警這個職業的工資能抽得起的煙。
老金說:“天色不早了,明天問過校長再決定。”說着,他又把從箱子裡撿出來的手機遞給賀盛景。
“這是你們的手機吧,挺貴的牌子呢,收好了,别被沒收了。”他笑着說,但眼神很不自然,目光盯在賀盛景身上,像是在透過他看其他的東西。
學校規定不讓學生使用手機,老金無視這部分校規,他很寬松。
手機被賀盛景接過,一群學生被一群大人押送回宿舍,一路上靜悄悄的,不敢說話。
賀盛景陷入沉思。
他發現,今天來的這些大人,對于屍體的态度都很不一樣。
池芳,充滿厭惡。
大學生班主任,雖然恐懼,但他的恐懼好像不是針對屍體。
最奇怪的就是校警隊,他們沒有保護案發現場,沒有立刻調查,甚至還很敷衍地随意翻動屍體……
他注意到老金反複說的一句話。
“問過校長之後再決定。”
難道問校長,比找到殺人兇手更重要?
他擡起頭,看着回宿舍路旁的校園風景。
周圍黑漆漆的,學校綠化做得好,但在黑暗的籠罩下,道路兩旁仿佛不是樹影,而是一排一排的直立鬼影。風一吹,張牙舞爪地扭動起來,餓鬼肆意叫嚣着它們的貪婪。
賀盛景隻覺得脊背由上至下爬滿冷汗,惡毒的陰風鑽入毛孔,令人毛骨悚然。
面前的校園絕不是平日裡認知到的那樣和諧,恰恰相反,這裡秘密太多,罪惡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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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之外。
青年沒在看手機,而是盯着投影出的畫面:“繞了一圈,終于到我們安排的劇情了。”
吳奏捧着水晶物件說:“他會在這次調查中死去,在逼真的夢中感受到自己的死亡,那麼他的意識判定自己已經死亡,從而在現實中實現腦死亡。”
說完,又不放心般看向青年。
“哥,你盯着‘監獄’那邊,别讓‘實驗體’逃出來。”
青年笑着點頭:“你做的‘監獄’很完美,逃不出來的。”說完,他又看向有投影的那面牆。
“這次的目标太敏銳了,如果編織的劇情殺不掉他,我就去破壞他在現實中的身體。”
“哥,太危險了。”吳奏不同意。
青年朝妹妹安撫一笑:“放心,我相信你,你也相信我。”
“我們不會失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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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已經鎖門了,宿管阿姨看着這幾個學生是被送回來的,也沒多問,開門讓他們進去。進去之前,賀盛景看了一眼門外的三個大人。
池芳從剛才開始就心不在焉。大學生班主任更是像從冷水中出來一樣,渾身發抖。老金倒是一副淡定的樣子,還揮手讓他們睡個好覺。
仿佛不是死了個人,而是死的什麼貓貓狗狗。
見怪不怪似的,很嚣張。
社員們一晚上沒睡好覺。付強更是在夢裡打了一晚上喪屍,把床鋪踢的铛铛響。同宿舍的辛樂臉色不好,但礙着面子,隻是嘟囔了一句,就沒多說。
賀盛景心裡有很多疑問,不光是對這個學校,對自己多出來的一些記憶、習慣、思維方式,都産生了疑惑。
第二天,賀盛景他們照常上課,沒有任何人找他們去談話,隻有班主任池芳消失了一天,連語文課都是找别的老師代替的。
快到傍晚時,上晚自習之前池芳出現了,她頭發濕淋淋,貼在腦門、脖頸上。
一進班門,她面色鐵青地把昨晚六人組叫去辦公室。
“這件事情,跟你們沒關系了,不許向任何人提起,明白嗎?”
池芳這次沒有生氣,她眼中充滿恐慌,像是被什麼吓了一整天,精神狀态不對。
她抓着每個人的肩膀,每個人都叮囑一遍,反反複複的,同一句話說了六遍。
梅荔似乎被班主任這種反常的狀态吓着了,她小聲地啜泣。
“哭什麼!”池芳顴骨很高,此時她像從水裡出來的水鬼,死死盯着梅荔,“不許哭,一滴眼淚都不許掉!”
梅荔被突然的訓斥驚得噎住。
池芳看見這種狀況,終于回神一般,卸了力,癱軟在辦公椅裡。
“你們都回去吧,忘掉這一切,向前看,别回頭,别想着自己去查!”
池芳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向他們喊。
“都忘掉,别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