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我好冷……”
瑟瑟發抖的身軀被擁入滾燙的懷抱,覆蓋在脊背上的掌心小心翼翼地避開每一處青紫。
淚水從眼角滑落,溫漓那雙婆娑的淚眼之中顫抖地映出安德烈的面容。
似乎是找回了點意識,但很快這點意識又消散離去。
他再一次開始掙紮。
再度陷入夢魇之中,他不停地晃動手腳,可偏偏此刻的他因為高熱渾身無力。
聽着耳邊胡亂地呢喃和呻|吟,安德烈隻覺得胸腔之中像是被灌入了冷沉的湖水,那股不知從何而起的酸澀更重,他狠狠閉了閉眼。
他的買主急需退燒。
“嘩啦啦——”
一聲悶哼後傳來鐵鍊嘩啦啦落地的聲音。
巨大的金色羽翼憑空出現,流光溢彩。
湧入的寒風激得恍惚顫抖的溫漓睜開了眼,他看着門口背對着他的身影似乎想說什麼,然而下一瞬來勢洶洶的高熱再一次将他淹沒。
天空上多了一道好似流星的亮光。
E區紅燈區。
一片死寂的街道忽然燈紅酒綠,推搡叫罵的聲音好似鑼鼓喧天。
在這一片吵雜之中緊閉的大門忽然被打開,一個黑影于面前伫立,下一瞬到了櫃台前。
門口一個喝的醉醺醺的酒鬼擦了擦眼似乎不太明白剛剛還堵在門前的黑影怎麼眨眼就不見了。
“叩叩叩——”
昏暗的櫃台之後突然冒出一個矮小的身影,好似剛剛從土中爬出帶着陰森的氣息。
黑影的語速很快:“我需要消毒劑,營養液,退燒藥,食物和水。”
“哈,這些東西可是大價錢啊。”矮小的身軀發出一聲陰冷的嗤笑,昏暗的燈光映照出半邊他恐怖的臉:“我這的東西可不是白拿的,你能付出什麼?”
叮——
一枚胸針從黑袍中滑落在櫃台上,血紅色的寶石用黃金飾品鑲嵌,那是一隻展翅高飛的雄鷹。
昏暗的櫃台仿佛都因為寶石的閃耀添了亮色,腐朽如雞爪的手指猛地伸出,帶着貪婪将這枚胸針緊緊扣住。
那是一個皮包骨的長腦袋,安置在一個芹菜梗一樣結實多筋的脖子上,呆滞突出的眼球因為貪婪鼓出發紅的好似生肉一般的長眼皮。
堅硬的鷹鈎鼻像是嗅到了什麼,像是烏龜伸長了脖子朝前探去,他手指仿佛盲人一般不停摸索,可口中的話語卻得寸進尺:“你從哪得來的東西?不會是偷的吧?誰知道你這東西是真的還是假?”
櫃台裡頭這個被貪婪包裹的是一個靠着倒賣珍寶為生的“典當”,他自诩半輩子見過的東西不少,但是這樣的珍品倒是第一次見。
一眼他就知道,這會成為他經手的最有價值物件。
“你要的東西太多,這個物件可換不了這麼多東西。”
可是如入骨髓的貪婪還是費盡心機地貶低這顆珍寶,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高的利益。
他這拙劣的把戲屢試不爽,走投無路的家夥們常常會低價賤賣他們的一切,隻不過這一次他的伎倆不再作效。
下一刻那隻貪婪把玩胸針的手指被狠狠壓下,黑袍之中是一雙冷如寒冰的金色眼眸:“我需要營養劑、消毒液、退燒藥以及食物和水。”
他盯着典當那雙貪婪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立刻。”
高階精神力的威壓在典當台彌漫開來,甚至連喧鬧的大堂都蓦然安靜了下來。
本來還想狠狠宰一筆的典當卻猛地哆嗦了一下,刻在骨子裡的本能讓他下意識地回避那幽深宛如猛虎一般的眼眸,快速地将對方需要的東西拿了出來。
偏僻的小門被打開,一個身影好似鬼魅一般消失,下一刻空中多了一道閃光。
縮回黑暗中的典當小心翼翼地撫摸着手中那枚漂亮的胸針,癡癡地贊美。
“有了這個珍寶,我一定能離開這個鬼地方,我要把它獻給A區的頭頭,不不不,我要把它藏起來,有了這顆珍寶我能買下一個星球,到時候我就是星球的主宰者,到時候我就是一切的頭頭,哈哈哈!”
安靜空蕩的街道上閃過一道亮光,一直徑直飛行的亮光忽然轉入了四通八達的閉塞小巷。
片刻後,小巷深處的死胡同裡忽然多了許多道黑影,他們看着失去蹤迹的金光低低咒罵幾聲後再次隐入黑暗。
寂靜的黑夜中忽然一聲慘叫響起,随後一切歸于死寂。
黑暗之中總是有無數陰暗蔓延滋生,有什麼東西扭曲爬行而過,将角落裡的屍體嚼碎吞噬。
一個圓球狀的物件從黑暗中咕噜噜滾出,慘白的月光下映照出它本來的面目,那是顆沾着鮮血的眼球。
一條細長的舌頭探出,将那染血的眼球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