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把兩手在衣襟上蹭了蹭,從他手裡把手套“搶”了過來,麻利地就給自己戴上了,端起竈上的砂鍋就走。包同學秒慫,順從在跟在“大哥”身後。
到了前面的用餐大廳,蔓延又見幾道熟悉的身影:許崇,段綢,還有孫傑。他們三個出現在這裡就太奇怪了,他怎麼一點都沒得到消息。心裡有疑問,但嘴上沒說。但可以肯定的,鮮梣絕對是“再湊”一桌的“主謀”。
大家脖子上都戴着“鐵鍋燕”的标志性圍裙,孫傑在抄桌,許崇領新進門的客人就位,并拿着平闆記下菜名,段綢則站在門口迎接食客的到來。
1号桌是一對年輕夫婦,帶着個小朋友,孩子很調皮,雙腿跪在凳子上,身子往窗台上一趴,“爸爸,媽媽,那個小花雞在街上走呃!”
爸爸過去扶住孩子,怕他摔下來,“寶貝,不是‘那個’,是‘那隻小花雞’。”
“爸爸爸爸,我看上了那隻雞,你買給我。”
小孩子撒嬌地猴上了爸爸的懷裡。
“不可以,它是老鄉家裡的,人家要把它養大。”
“那我也會把它養得大大的,肥肥的,乖乖的。”
蔓延把砂鍋放在桌子中間的位置,掃了一眼桌上的局面,笑着問那位媽媽,“請問,您這桌還缺什麼菜沒上嗎?”
面對顧客,蔓延換了一副很會的态度,這讓陌生人本有的火氣都不好發出來了。
“還差一個丸子湯。”包筝接話過來,“我知道,大師傅把湯在鍋上煨着,等客人吃不多再上,涼了就不好吃了。”
“謝謝啊!”
那個爸爸把孩子抱回來,媽媽馬上着手給小朋友夾了一個栗子在碟子裡。
“媽媽,我要吃雞翅膀。”
“先吃甜栗子墊墊底兒,要不然會肚子痛。”
又來了一個穿着西裝的老人,很有學問的樣子。包筝掏出手機,對着老人就過去了。
孫傑剛鋪好了一張桌子,“爺爺,您請這裡坐。”
蔓延摘了手套放在櫃台上,跟正給客人拿酒水的嬸嬸打了聲招呼,就從桌上拿了個小本本,也跟着他們投入到了忙碌之中。
孫傑看到蔓延一來,眼睛就盯着他不放開。而許崇一邊工作,一邊偷偷瞧孫傑,他追尋着“情敵”的一舉一動。
蔓延完全不理會他們在虛拟空間的厮殺,領位,抄桌,點菜,在幾種工作之間遊刃有餘着。
勾凇忙完手裡的活兒,抽空還得惦記着小包,少爺身子金貴,他怕把人累着。“去後頭歇會兒,累大勁兒了,回頭留下後遺症。”
“你妹的,幹活兒還能留後遺症,你當我是風兒一吹就倒的草葉呐!”小慫包就會在松鼠面前耀武揚威,而勾凇偏偏吃他這套。
“是真的,你沒幹過啥活兒,今個兒是在興頭兒上,等消停下來,累得你肉痛我不心疼啊!”
“滾!”包筝笑着在下面給了他一腳。
“小心,踢翻了桌子,對店裡聲譽有影響。”
“有影響是吧?”包同學換了個治人的方式,伸手在松鼠的腰裡狠狠掐了一大把。
痛是真痛。有痛才有真情。松鼠呲牙咧嘴着一攬包筝的腰,跟他耳語道:“悠着點,把腎搞壞了,以後我們就沒‘幸福’了。”
“我操!要是不來點真格兒的,你也不知道老孫有多大能耐。”小包把手伸進他的背心裡,用幾根指頭很有重點地擰他的軟肋。
到關鍵時刻話跟不上,他隻會用“武力”解決問題。完了。松鼠傻了一般看着包筝的那雙桃花眼忘記了“我是誰”。
蔓延在牆角收拾一張客人剛離座的殘桌,孫傑過來幫他的忙。“我今天來得突兀,你不會生氣吧?”
蔓延把盤子碗都放到塑料筐裡,“咔嚓”地來了一句,“誰讓你來的?”
孫傑把髒桌布撤掉,“今天是個好日子,我想……看看你過得開心不,松鼠提了個頭兒,你哥也同意了。”
“你哥”,蔓延再聽到這個詞,陌生感隻有一刹那,然後就是心裡最軟的地方動了動。
“把心擱回肚子裡,我不攆你走。”
“真的?”孫傑側過頭看着他,“你哥——鮮班長很有大将風度,我服了。”
魚羊擺了什麼龍門陣,我這兒還号不準他的脈呢,就你那個“飛毛腿”的腦袋,服是理所應當的。
包筝領着兩三個食客朝他們這邊走來,孫傑立馬從桌底抽出一塊新的桌布給鋪上,蔓延拎着筐子轉身離去。
剛給了好臉的孫傑要去追,卻被不知何時來到他身邊的松鼠一把拽住了。“大兄弟,‘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今晚賞月完了,好好琢磨琢磨,想明白了,才能在遙遙芳草地覓到心儀之人。”
“你們一個個的都泡在蜜裡,合着就我是強弩之末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