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行:他想見蔓延。】
【鮮梣:讓曾其死了這條心。我絕不允許他再影響蔓延的生活。】
發完了訊息,鮮梣就見蔓延睜開了眼,于是不露痕迹地直接摁掉了手機開關鍵。“醒了?”
這不是廢話麼,你玩手機我有感知的。蔓延剛要坐起來,鮮梣又摟住了他的肩頭,“時間還早。”
你在莫奈的幹草垛裡過夜吧,沒人攔着。蔓延蕩開他的手,起身就走。
“睡完了就甩人?”
甩的就是你,睡覺誰蠱惑的?
“你去拉牛?”
明知故問。
“能帶着我一塊看斜陽嗎?”
蔓延腹诽:上次的鏡頭不用重複,沒有新意。再說,他需要把剛剛養起來的“滋潤”悄悄冷處理一下,不然,再這麼下去,可不是好兆頭。
鮮梣的胸膛讓人癡迷忘返,讓人淪陷其中不可自拔。他是無依無靠的藤蘿,總在沖沖撞撞之中找尋可依靠的牆體。剛有了苗頭,卻又不想這麼快舉旗投降,不是不肯把情感托付,而是怕把自己弄丢。
萬一哪天,鮮梣不喜歡他了,他可能會萬劫不複。在那個擔心的壞結果到來之前,他要先學會獨立,學會堅強。再想靠到他的胸口,也得學會拒絕鮮梣才行。
這是必須做的一個步驟。一拍即合,對他們這種平等的“愛情”來說,非常得不合适。“愛情”是一本令人費解的晦暗的書籍,想讀懂它,要有門檻,也要有很深很深的技巧才行。
他是一杯白開水,鮮梣也是。兩杯白水,怎麼要讓它們變得有滋有味起來,如果不得其法的話,那就是毀滅。蔓延是怎麼想的,當然不會告訴鮮梣知道。
而鮮梣做出的每一步,不能說都要經過深思熟慮,但絕對不是無腦兒的産生物,有随機應變更多的卻還是要看蔓延的眼色行事。
他想得再周全,期望好事成雙,但那個不配合的男孩怎麼都不吃他的“餌”,也不能把刀架在人家脖子上不是。就是現在,鮮梣的上身還穿着上次蔓延給他用來擦腳的背心。
重新來過的舊地,能把那天的美好再演上一遍嗎?視線的滅點處,可以見到山峰的剪影輪廓,上面是藍灰的天空,還飄着幾朵晚霞。
那頭牛似乎認出了鮮梣一般,擡頭“哞哞”了幾聲,然後繼續啃汀邊的鮮嫩的水草。說是來牽牛的,此時卻坐在幹燥的沙洲上,瘦削的背給了人,正埋頭看手機。
有山有水,有情有景,一切都宛如童話般奇妙,如果消除之前的隔閡不提,那隻剩下了美好。
鮮梣走過去,不問人同意,也坐下來,與蔓延背靠着背。隻隔着兩層薄薄面料的肌膚,很容易就讓彼此感覺到了來自對方軀體的灼熱。
蔓延的身體僵了僵,卻沒有躲,但鮮梣能感覺到他應該是停止了對手機的操作。
“天璇,還順耳吧?”
不好能怎麼着,順次給排到這,沒得選。蔓延不吭氣兒,他想不出怼人的話。氣氛這麼好,一出口就嗆實在太熬風景。
“不是我鼓動的,”鮮梣提着氣說,“都是小包個人的異想天開。”
他這麼做也是為了“舔”你,跟我有毛線關系?蔓延毫不留情地給“七星群”設置了“消息免打擾”。
“要不我叫他們就地解散吧?”鮮梣的手臂圈上他的後腰,蔓延不喜歡跟人互動,這種親昵的橋段對他應該起不到啥作用。
“你們玩你們的,對我有影響嗎?”
說得也對,你不樂意我們交流,誰還敢強摁着你的脖子不成?找不來話題,鮮梣隻得出神地盯着男孩子的側臉,從飽滿的額頭描繪到秀美的鼻翼,再到紅潤的唇瓣。
在我臂上枕了一下午的甜美時光,現在躲到無人的地方來消化心緒,怎麼樣,緩解過來了嗎?你的偎依是我的吉星高照,也給我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快樂。
蔓延自小生長在寄養家庭,兄弟再親,奶奶再疼,但那種與生俱來的缺乏歸屬感一直是他心裡最痛的地方。
他害怕有朝一日,上天僅僅的憐憫也會消失不見,兄弟會各走各的,奶奶會撒手丢掉他這個流浪的小孩。匆匆碌碌,抱着“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活法,也許他會更無恥一些。
他真的做不到無知又無感。他敏感。他脆弱。他更加渴望感情。渴望一切美好都不要離自己太遠。他希冀的美好隻是畫筆之下塗抹在紙上的黑色線條。
他做好打算要在家裡偷練基本功,可背後的這個桀骜不馴的男孩私自做了主張,把人帶到無争端的俗世裡來,讓他享受人間的和睦,他貪戀鮮梣的賜予,在嘴上不會給肯定,也不會承認什麼。
說出口的天花亂墜,那就是毫無誠意可言了。
蔓延抱定了決心:他不會主動做什麼,即使對方有前進的腳步,他有可能會配合,也可能會後退,就看他自己的抑制力吧。
“小延,我可以吻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