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綢的臉紅成兩朵绯雲,“請各位盡情暢想未來吧!”
鮮梣在下面與蔓延手指相扣,“我們倆兒的未來早已寫好。”
“學委,你來。”
許崇緩緩氣,“不出意外的話,我應該能夠爬上心目中的那座聖殿。”
卧槽,你在整個高三年級的成績排名一直沒出過前三,你要是進不了那座“聖殿”,我們楊總和副校盧溫得撞牆。包筝再也不埋頭做鴕鳥了,“敲重點,學什麼專業,畢業之後去哪兒高就?”
“中文專業,研究生讀完回我們延鶴一中教書。”
“那不大材小用了嗎?”孫傑忍不住來了一句。
許崇頭一低,“我自打來到一中,就在楊老師這裡,如果不是她,也就沒有我的今天。”
許家在全國開着幾十家“言午禦膳”,總店在京城,他爸爸許踐結過兩次婚,在他前面還有兩個哥哥,許崇是現任妻子的獨子,也最得父親疼愛。他性格平和,不喜歡出風頭,融入不了商業圈,而且早有表示不會接父親的班。
哥哥們表面對他好,實際上非常疏遠這個同父異母的小弟弟。上高中以後,他患上了躁郁症症,在楊言和同學們的熱情幫助之下,才漸漸擺脫出了困境。
“你呢,”段綢問孫傑,“國家田徑隊等着你吧?”
“我不走那條路。”
“嗯?”在場的幾個人均大吃一驚。
“如果沒有郭萼教練的重點培養,也沒有我的今天。”孫傑看着許崇,“我沒有遠大的理想,将來能考上一所體育大學,再回一中當個體教,也挺好的。”
勾凇的兩眼直冒水泡,“你的成績在省裡都排得上号兒,這是跟誰較勁呢?要當飛人,為我們延鶴創造一個奇迹,敢情是在吹牛皮呐!”
“這是宿命。”鮮梣把話接過來,“他的腿傷比你們想像得要嚴重,再執著下去,可能人會廢。”
孫傑感激地瞅着鮮梣,把杯中的果汁喝盡。
“真的,老孫你咋不跟我們說啊?”包筝控制不住了自己的感情。
“現在說也不晚。”孫傑說得眼底盡是笑意。
你妹的,偉大理想實現不了,你還笑得出。小包偷偷問松鼠,“他是不是有病?”
松鼠一怔,審視着孫傑的的表情,就以他那個心理水準,自然啥也沒揣摩出來。
“他有沒有病,閑人莫管。”段綢對着包筝鬼笑,“一中一班的班花,該輪到你暢所欲言了。”
“我‘欲言’個屁,所有人都明白就你糊塗,是不是裝的?”
“啥玩意兒,”段綢不幹了,“惹不起硬的,欺負人揀軟柿子捏。”
“我捏你啥了?這麼漂亮的一朵花,啥時候變成了爛柿子?”小慫包要跳腳,卻被松鼠拍了回去。
蔓延低頭抿嘴笑。
鮮梣俯首在他耳畔,“段大姑娘替你出氣呢。”
就你懂。
勾凇更是笑出了聲,在包筝眼前豎起了大拇指,不成想一口就被小包同學咬了下去。松鼠“哎喲”一聲叫了出來,像虎口拔牙般的疼痛難忍。
“活該,作死!”段綢鼓掌,“咬斷了才好呢。”
“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主兒。”包筝用手點指着她,“就差你了。”
“我跟學委上同一所大學。”
“你不上公大?”
“我捧着金如意,再進禁毒局,飯吃得不香嗎?”
聚會的宴席撤了,大家分批次去洗澡。段綢去奶奶屋裡對付一宿,孫傑和許崇睡蔓延的大床,蔓延和包筝擠在外首的沙發床。
包筝的腦袋一沾枕頭,就着了。蔓延則在客廳的沙發上鋪了兩塊新床單,又抱來兩床被子和枕頭。鮮梣是最後一個洗澡的,現在人還在小浴室裡。
勾凇看着低身忙碌的蔓延,不知怎麼卻冒出了一句,“你戒煙了嗎?”
“我沒事兒戒煙幹嘛!”
勾凇讨了個沒趣,轉了個話題,“麻煩你夜裡看着點小筝,他睡覺不老實,容易踹被子。”
“我甭睡覺,光給你照管孩子?”蔓延說着冷笑話,“不放心自己看去。”
“甭看他嘴上兇,在個人生活上,特别有規律,又乖得不行。他不說,我也不敢。”
認定他是乖的,那我就是異類呗。
鮮梣披着半濕的頭發從浴室一出來,就見勾凇坐在那裡抽煙。“給鋪床卻不給暖身子。”
勾凇讪讪地笑,“要不我進去跟蔓延換換吧。”
“如果你不想明天早上離世的話就去呗。”鮮梣坐到他旁邊,“給我一支。”
“你抽煙?”
“要說我的煙齡不會比你們更短。”
鮮梣嘴裡叼着煙,勾凇給他點燃了,他深深吸了一口,噴出來了兩朵煙圈。
勾凇一臉驚詫地望着他,“你?”
“有了蔓延以後,自然不自然地就斷了。”鮮梣把煙灰彈在煙灰缸裡,“我不戒,怎麼給他以身作則?”
“你有煩心事兒?”
“曾其在戒毒所。”曾其是蔓延心裡的毒刺,嘴上絕對不講。這種痛埋得深。
雖然同是“天涯淪落人”,但至少勾凇從未受過親生父親的影響,沒有記憶,也就沒有傷害。曾其是一條毒蛇,無時無刻不在吞噬着蔓延脆弱的心靈。烙在身心上的毒印,火燒焚化,都不能使其幹淨。
鮮梣的身體往沙發上一靠,忽然有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如果曾其再搞事,我可能會斬盡殺絕。”
勾凇後背涼了,“鮮叔那邊應該有辦法整治他。”
一支煙抽完,鮮梣再來了一支。“對于恩師的孽子,你叫我爸怎麼下得了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