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脂走到門口處,一回頭沖蔓延道:“後生,你的建築,你的藝術,隻能選擇一樣兒,做好了,就是頭頂天。”
蔓延眼睛不眨,對外人的“指手劃腳”,個人感覺非常不舒服。
兩個立項,在我是相輔相成的。
筆墨不分家。
沒了藝術的感覺,還設計個球球?
蔓延對爺爺沒有倚賴,但他暫時不能通透的是:身為曾氏子孫,怎可能掙脫開早已桎梏成“牢”的巨大影響呢?
鮮梣又接過話茬子,“如果沒有藝術打底兒,弄出來的房子也是醜八怪。”
老爺子到底是繃不住了,從精神矍铄秒殺成了圓睜雙目,拿手點指着他,抖着嘴角,居然沒說出話來。
鮮梣貌似知錯了,兩手摸着褲線,頭部放低,等着挨罵。
“我說不過他,”燕老先生跺了跺腳,沖鮮輩道:“你的兒子,你來教訓!”
“鮮梣,說話要有分寸。”
“嗳,我下次記得。”
下次記得——講話要看人下菜碟,但對方老戳我肺管子,那另說。
呼啦一群人都上車走了,趙閣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菜都來了,開晚飯不?”
“吃菜的人回來了嗎?”
趙秘書一舉手機,給鮮大少爺聽語音。
【蔣敝之:從機場出來了,就到就到。】
看到美味擺了一桌,蔓延這才明白過味來,在京城的最後一頓飯要和蔣敝之老師一起吃。
這裡面兒有什麼用意?蔓延在琢磨。
鮮梣從口袋裡翻出一個牛皮紙袋,打開來,放在蔓延的手上。
“教授做的冰皮果仁蛋糕,我沒舍得吃,給你嘗嘗。”
“驢打滾”的長相,但面皮卻是通體晶瑩雪白。
有水果刀麼,要不切開來你我各一半,别說得這麼“慘兮兮”的。
“以後再吃可就沒機會了。”
所謂“冰皮”是糯米做成的,涼涼軟軟,很爽口,裡面有核桃,腰果,巴旦木……蛋糕的甜度适中,沒有膩到讓嗓子發齁的地步。
“好吃麼?”
非要我誇你兩句麼?
餓了吃糠甜如蜜,但人家做得就是對我的胃口,從選材到手感咋就那麼恰到好處呢。
“回家以後我也給你做這個?”
蔓延沖他一擺手。
“怕我做不好?”
驢!怕你浪費時間。
我的胃還是吃饅頭鹹菜最合适,老吃這麼金貴的,對生命都是一種消耗。
蔓延把剩下的一段“驢打滾”塞進了那個哔哔個沒完的人嘴裡。
吃個東西都不消停。
廣行給鮮梣打電話,問蔣敝之在嗎?
【鮮梣:找他幹嘛?有事?】
【廣行:蔣老師是燕脂的外孫,咋可能沒事。】
燕脂,享譽世界的國際地産大亨,“籍籍無名”的蔣敝之居然是他的外孫,怪不得一直沒見老師的身影。
有隐情?
鮮梣腦子一“咯噔”,拍了隔壁男孩的大腿,驚呼道:“燕老先生身後的男人我好像見過,他有找過蔣敝之。你見過沒?”
蔓延搖頭。我又不關注人家的私事,八卦沒興趣,甭找我。
“等他來了,我非得給他扒個底兒掉不可。”
不好吧。
“燕老爺子脾氣禀性不太好,蔣老師又是不大喜歡争的,萬一被欺負了,身邊連個保駕護航的都沒有。”
你行俠仗義走天下,我理解,也得支持。
姗姗來遲的蔣老師帶着一身夜色的塵埃進了門,抓過準備好的一大杯果汁就灌,卻不知自己将面臨怎樣的“盤剝”。
他剛吃第一口菜,就被鮮梣的一句話給咽住了。
“你跑了,我們跟爸爸,還有施館長一起都吃了你的瓜落兒。”
“我外公他難為你們了嗎?”
一語道破隐藏多年的秘密。
鮮梣重重地點頭,“如果早一會兒知道燕老先生是你外公,我也許就裝聾作啞了,怎麼也得賣你個面子。”
屁話,剛才的杠頭是誰來着?
蔣敝之忽地站起來,連脖子都紅了。
“他逼死了我媽媽,把我趕出了家門,我都躲到這裡了,還不心足?又來影響我身邊的人,他難道非要斬盡殺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