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你高伫姨又敬又愛,為了我,她犧牲了太多。”
蔡化伸手剛要去摸煙盒,又縮了回來,“當初要不是哪個龜孫子匿名舉報我靠着裙帶關系上位,老子一氣之下撂了挑子,現在怎麼也得是個副局。”
我就說麼,你老人家筆管條直的,咋說不幹就不幹呢。
你心裡盛不下二兩酥油,還是遠離是非之地得好。
“我姐那邊有動靜嗎?”
“沒有,他們家阿姨應該是被勸退了,拎着大包小包的走了,再也沒回來。”
鮮梣把煙蒂撚在煙灰缸裡,“鮮思柳現在幹嘛呢?”
“原地長植被呗,沒事業,沒追求,沒愛情的女人可悲啊!”
少特麼扯淡!
她就是白癡礙你淡疼。
“李結走了以後,她都去了哪些地方?”
“先去私人會所尋樂子,又上莫禮心理治療診室找老相好。從你那兒回家,她再沒出過門。”
蔡化一拍胸脯,“咱們的人在她家門口蹲點,連隻蒼蠅都别想飛進飛出。”
鮮梣暗叫不好,上次為了李結免遭牢獄之災,鮮思柳能夠割腕自殺,她如今也可以為了兒子沒有後顧之憂而自毀性命。
“快!去我姐那兒。”
鮮梣跟蔡化換了個位置,一邊拉開引擎,一邊催促道,“趕緊聯系你手下人進屋查看情況。”
“私闖民宅犯法啊!”蔡化打通了電話,又和鮮梣說,“我們的人進不去,打電話沒人接。”
鮮梣提速,“你不會破門而入啊!”
蔡化叫手下先把門撬開,原地待命。
蔓延出了考場,孤獨一人,走自己的路。
包筝抽羊角風似的從他身邊刮過,“蔓延哥,我後媽請我跟松鼠去吃飯,就不打擾你們的甜蜜時光了。”
勾凇又在蔓延身邊站了一站,“那我去了。”
蔓延一擺手,趕緊滾,話不投機半句多。
孫傑湊上來問:“鮮梣呢?”
“回家了吧。”
“董星他們都去了聚餐,”孫傑試探着問,“你倆來嗎?”
“我們明天下午的飛機,有點趕。”
這麼急。
孫傑剛張羅說:要不要大家組隊去送機?
鮮梣就給蔓延打來了電話:
【我有事在外耽擱。】
【會很晚嗎?】
【不好說。我讓馮州送你去許崇家蹭飯,以後再見就沒時候了。】
趁這個工夫兒,蔡化又叫了倆兄弟趕過去,以便應對特殊情況。
二虎把門,蔡化上來就問:“人呢?”
“屋子裡我們都翻遍了,一個人影沒看着。”
蔡化兩手一攤,“你姐羽化了。”
有個小弟搖頭晃腦,“蔡科,八成他家裡有地道,我們沒發現。”
那還等什麼,掘地三尺呗。
六個人,分成三組,地下室,一層,二層……
鮮魚水菜組隊,直奔地下通道。
普普通通的建築,毫無特色而言。中下等的品位,地段偏僻,遠離繁華市區。
由此可以斷定,李介對鮮思柳從記起就不是太過用心,否則也不會給她這麼寒酸的宅子。
地表以下的建築,需要很好的維護才行。
顯然,鮮思柳對此并沒有用心。
迎面而來的濕氣中,夾雜着難聞的黴菌味。
惡心感在鮮梣胸口油然而生。
“你們這麼随意踐踏,把犯罪證據都給破壞掉了。”
一口老血嗆在了老蔡嗓子眼。
少爺,這棟破房子裡,前前後後攏共就住過仨活人,李介本尊壓根沒落腳過。
李結走了。
阿姨也走了。
就剩一個紅杏出牆的鮮思柳,最末了,殺人者即受害者。
稀稀落落的大空間,幾件不起眼的家具,沒有任何刀砍斧剁的痕迹。
蔡化敲牆聽空心聲,沒有虛的,都是實打實。
“看沒看過《七宗罪》?”
額,算你撞到槍口上了,老子警校的畢業論文就是《論〈七宗罪〉的人性劣根》。
“蔓延不敢看,他膽子小,又怕極了悲涼的人性。”
他是小貓,你是獵豹,1+1正好取長補短。
“還是經曆的事少,多見幾回刀光劍影,小菜雞都能變成雄鷹。”
“我想護他在溫室中終老不成啊!”
那咋不成,你打個供桌把二少爺供起來,我們立馬就磕頭。
鮮梣看牆上大幅寬的水墨畫《六君子圖》,“你認得這幾棵樹嗎?”
又灰又枯又秃的,都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認不清。
鮮梣拿手點指,“松,柏,槐,榆,”
“啪”地,他一把将畫扽了下來。
“你——”
蔡化啞巴了,一扇門鑲嵌在牆壁上,幾個數字用口紅筆書寫得很是刺目。
門裡面有秘密。
鮮思柳是活在秘密裡,還是為守住秘密而死亡?
鮮梣心生恐懼。
他以為,鮮思柳不會舍生忘死。她抛不下兒子,李結是她全部的生命意義。
可就在這一瞬間,他懷疑了自己的判斷力。
很久以前,他恨過媽媽。恨闫羽丢棄了小孩。
但洛杉媽媽的生命曆程,讓他學會了隐忍和寬容。
闫羽當年有沒有苦衷,那已經不再重要。
隻要她能夠疼愛弟弟小競烨就好。
也許,鮮思柳絕望了。
李結骨子裡有不可治愈的劣根性,媽媽救不了兒子,也殺不死那些腐爛的無形無影。
身上掉的肉,她無能為力,也許死亡是最好最有效的解脫。
鮮梣腰部一塌,伸手按門上的數字鍵。
鐵門朝上升起來,眼前呈現的景象讓他們大驚失色。
蔡化反應迅速地在工作手機中群公告:
【封鎖這個地方,任何人不得走漏半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