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隻修長漂亮的手把鮮梣的手機抻走了。
“寶貝,别理那個二百五。”
蔓延翻了翻他們的聊天記錄,替鮮梣回複。
【鮮梣:下午三點半,在某大圖書館見。】
這幾天,工作室接到了新的設計任務,從實地考察,到制作模型,你忙得腳不沾地,我連睡覺都跟你分房。就為了那兩塊料,你咋還有時間往城裡跑呢?
蔓延翻過身,頭沖裡,不理人了。
鮮梣打背後将他擁在懷裡,雙唇壓在他的後頸,呼吸着。
“再睡會吧。”
“嗯。”
你難道聽不出來我的弦外之音嗎?即便你不願動腦,身體也會有感知的吧?
“我給高姨打個電話說一聲兒,你就别去了。”
董星要聽紅學講座,任冬自己攬事兒,多大點的“官司”,還用得着勞駕我媳婦兒。
“我們都去,給高姨捧場。”
卧槽!欠我們倆人頭充數咋地?需要捧場的話,讓廣行把鮮氏營造整個公關部的人都帶去好了。僅姨是搞曆史學的,利用業餘時間研究紅樓夢,頗有心得,學校方面也是鼓勵教職員工提高自身的素質教育,所以才極力促成此事。
課程很受歡迎,但在我,心不癢,作假喜歡就太對不住人家了。
“我也愛紅樓夢啊。”蔓延摸索着抓住他的手,“我認為曹老師首先是一位建築學家,然後才是文學家。”
我怎麼沒有瞧出來?
大觀園,榮甯二府,一路走來,确實是春秋筆法,但那都是紙上談兵,虛構中的缥缈,并沒有現實存在。曹老師隻畫了實景圖在書中,至于怎麼個雕梁畫棟,标準材是又怎麼個建造,外行都不得而知。
“曾教授帶領工作團隊就要北上修葺大觀園,這是接受文物部門的委托,我正好跟他學習學習。”
鮮氏擡起身子,把下巴抵在他的肩頭。“你學習你的,我後勤全力支持。”
蔓延一歪頭,親住他的鼻尖。
鮮梣借勁扣緊他的身子。熱情來了,勢不可擋。
“哥,”蔓延的聲音變得含混起來,“你想我嗎?”
鮮梣的後背“嘣”地挺直,想不想的你嗅不出來?我這兒都給幹成木乃伊了。“别管我,把你累壞了,我心疼不已。”
嘴上說着,他的兩臂又把蔓延在懷裡勒得緊緊的。再有下輩子,打死我都不讓你搞建築設計了。成天守空房,我特麼想抽人。
蔓延叼住鮮梣的耳垂兒,噙了片刻,又睡着了。
魚肉在砧闆上,看得見,摸得着,就是吃不到嘴裡,這種況味難比登天。原來,人可以忍受很多本以為到達極限的事。
夢想有一二三之說,不提了,實現不了,多講也無用。蔓延是真的掃地僧,還是最低最賤賣的那一層,寫一點,畫一點,但做不到至臻。生命是山中的歲月,不細數,一看月上柳梢頭就抑制不住地要飲泣。
前一陣子陰間作息。工作一整天,剩下的在家再苟六小時,每天睡不到五個點。不舍得浪費!也不能浪費!人生長恨水長東!
老天對他不薄,有愛有錢有事業,你所謂的不順風順水,也是自尋煩惱。每天的走馬觀花,學習到了很多知識。原來我是最乏味的那一個,不是我想,是身不由己。
夢想成真,好難,也好慢,這些跟天地日月和星辰沒有任何關系。
一片黃葉落下,知道了秋的來臨。一朵花初綻放,知道了春的福音。一聲驚雷炸裂,知道了夏的突兀。
一地雪白踐踏,知道了冬的漫長。崎岖或者泥濘,又或者黯淡,不能阻止起霸,要往那個智慧的方向邁近,疼痛或者哀傷,又或者寂寞,也不能把跳動的樂趣停滞。
愛情是一片片欣欣向榮的花草地,而今無澀,卻有妙人在那裡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