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唯一的那點價值,是用來讨好别人。」
好痛苦,好難受。
「所以,你要成為一個乖孩子,千島。」
大腦一片空白,渾身卻在顫栗,像冷又像畏懼。嘴巴無意義的張合,吐露出的是音調還是句子已經分不清楚。
好痛。
回憶被打斷,他盡力控制住顫抖的手,皺着眉頭翻出枕底藥瓶,吞咽的反胃感提醒他現在仍然活着。
冰針捅入大腦,蠻橫的将所有東西都攪在一起,不論美好的還是不堪的、痛苦的還是喜悅的,連那些不願被掀起的陰暗角落都被明晃晃的翻了出來。
明明以為已經擺脫了,明明以為已經遺忘了,為什麼還要出現在記憶裡,為什麼還要存在于生命裡。
“睡吧……快睡吧……”他搖搖頭:“明天還要送哥哥回醫院呢……”
餘光好像閃過一片黑影,他重重眨了幾下眼,再看向窗外時,卻又與平常别無二緻。
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額角,他将藥瓶重新藏回原處。
“看錯了嗎?……”
疑慮摁在心底,他合上眼睛。
——
“伊達。”
層層堆疊的文件快沒過他的頭頂,伊達航側身露出雙眼睛來:“是!怎麼了?”
竹間昭恒提起外套,掃了他一眼:“把文件先放下,你跟我去案發現場。”
話還沒落地,對方轉身便走。身旁的同事們齊聲倒吸一口涼氣,紛紛推着椅子就咕溜溜的蹭了過來:“你怎麼得罪這煞神了?”
剛剛入職沒多久的伊達航還沒回神,目暮十三見狀連忙拍拍他肩膀:“别愣着!跟着竹間警部快去!”
眼看着背影馬上就要消失,伊達航也顧不上那麼多,連忙把手上東西一放,匆匆抓了幾件東西便追了上去。
“資料。”
剛剛扣好安全帶,一疊厚厚的文件就遞了過來,才将将翻開,即使見過那麼多案例的伊達航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近十年裡,車禍或火災類案件越來越頻發,之前那莊翡翠搶劫案,除了兩個綁. 匪在天台被擊斃之外,剩下十人裡有一個在獄裡自盡,一個被假釋之後出了車禍,第一頁那個就是他。”
照片上的兩輛車呈追尾狀,前面的銀灰色小車一頭撞在隧道上,已經擠壓的變了形,安全氣囊霸占了半個車窗,隻能隐隐約約從側邊看見駕駛座上有個丢了腦袋的身體,後面的純黑大車相比之下倒還算完整,隻是駕駛座上同樣也是一片血色,這位沒系安全帶,安全氣囊好像也失靈,屍體軟趴趴的卧在方向盤上,脖子裡還紮了一個柱狀物體,應當就是緻死原因。
“第六頁。”
這一頁與前面都不同,一入眼是滿篇的字,但細看,卻比前面都要更觸目驚心。
「根據現場調查,起火時間大約是在七月五日淩晨12點~1點左右,據目擊者稱,他那天在家中工作,看到遠處濃煙才報的警……」
「受害者是一位年僅十一歲的男孩……」
「根據法醫判斷,是濃煙導緻的死亡……」
「沒有發現入室迹象……」
“再往後,第二十頁。”
這起火. 災案子的受害者同樣是一個年僅十一歲的男孩,浏覽途中,當伊達航餘光無意掃到末尾那張附着的照片時,他幾乎要将那個名字脫口而出。
怪不得。
怪不得他們要——
“我找你來,就是因為這個。”
後座的人淡淡的開了口,伊達航仿佛聽到槍. 支. 上膛聲: “你,應該知道這個人的吧?”
無形的脅迫扼住喉嚨,伊達航死死盯住那句如血塗的字體:「經調查,此三起案件,皆與一人有關聯。」
“小幸……”
那張照片,赫然是穿着學生裝的千島微幸。
——
窗外陽光将他喚醒,千島微幸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床頭,剛剛七點半。
這個時間該喂東西了。他套着拖鞋打着哈欠下樓,剛推開玻璃門,那道身影便将他驚清醒了:“哥哥!”
淺羽憐脖子空落落的,深灰色毛衣上隻披了件披肩,千島微幸吓得急忙湊上去捂他的手,不出意外果然冰涼一片。
“多穿幾件衣服再出來呀!”
淺羽憐朝他笑了笑:“我在醫院裡待着無聊,挺想念這些小家夥們的。”
野兔親昵的蹭着他的褲腿,幾隻小鳥見千島微幸突然沖過來也隻是不滿的叫了幾聲,随即跳到淺羽憐右邊肩頭繼續叽叽喳喳的吵架,他膝上還有隻漂亮的三花貓,正舒舒服服的躺着享受日光浴。
千島微幸無奈的歎了口氣,從一旁的雜物間裡拎出來幾袋東西朝它們晃晃,小動物們瞬間便豎起了耳朵,眼睛一瞬便粘在了吃的身上。
淺羽憐隻笑笑,摸了摸貓咪的腦袋:“好啦,去吃吧。”
話音剛落,小家夥們便迫不及待的沖向千島微幸瘋狂圍着他打轉,他照例每個分了一捧,艱難的繞過它們的層層堵截放到牆根底下的小碗裡。
看它們吃的比平時都開心,千島微幸也笑了起來。
大家都挂念着哥哥啊。
對方的聲音換回了他飄遊的思緒:“小幸。”
“嗯?”
“我不想回醫院了。”
他一聽便慌了神:“哥哥!你現在狀态還很不穩定……”
對方輕輕的拉住他的袖子,眼神帶着懇求,他一下就沒了話,隻好答應,可又總覺得有什麼不一樣了。
如果工藤新一知曉,恐怕會告訴他,這是來自未來的,悲鳴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