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電影的特殊屬性，在《雙城》海報和立牌擺放的地方，貼了不少“撐同志反歧視”的标語。

藝術本也不是完全的烏托邦，它是時代的産物，自然會被創作者賦予政治和社會意義，這樣的片子或許晦澀難懂，但往往在電影節上收獲盆滿缽滿。

如侬入場時，便這樣偏見地定義《雙城》，做好了打瞌睡的打算，畢竟文藝片，一向是助眠的。

直到電影開場五分鐘時，她在大熒幕上看到了江以商的第一脫。

如侬：“……”

她想起紅姐俯在耳邊的話，不動聲色地紅了臉。

怪不得不能上内地院線，不僅題材敏感，拍攝尺度也相當大膽。據不完全統計，三分之一的時間裡都能看到江以商的肉|體。

如侬暗想，江以商畢業這幾年一定沒少泡健身房，他本就是底子極佳的寬肩窄腰，經過塑型訓練後肌肉線條剛剛好。

院内一半是正兒八經喜歡這片子的，另一半則是像宋頌這樣慕名而來的花癡少女，看見大尺度畫面尖叫聲此起彼伏，倒搞得如侬有些不自在。

宋頌一邊抓着爆米花，一邊悄悄問：“姐，你不喜歡這類片子嘛？”

如侬誠實地搖頭，蹙眉道：“你真的覺得江以商……這……很帥嗎？”

“那可不！”宋頌看得開心，滿嘴都是江以商的彩虹屁，“你可能是看娛樂圈帥哥看多了不覺得，江老師本人真的更好看啊，而且他這個氣質真的獨一份，可清冷可心機……哦對，姐你是不是沒看微博，昨天就有人說你倆磁場莫名般配，還出圈了呢，就那個‘江河夫婦’的熱搜。”

如侬搖頭。早上起來看了一眼，沒掃到自己走光的熱搜就放心地關掉了微博，她從昨天到今天緊張的隻有這件事。

如果非要說還有什麼，大概就是自己這麼年輕頒發最佳男主角獎項有沒有被人罵——除了常見的黑子外，好像并沒有什麼負面輿論水花。

宋頌還在孜孜不倦地安利：“哇，他們不說我真的都不覺得，怎麼氣場這麼合。姐你拍的這麼多戲，我第一次感覺原來你能跟别人有cp感……”

她窸窸窣窣的聲音引來鄰座的側目，宋頌見狀，隻得小心地道歉，然後往嘴裡狂塞爆米花和可樂。

恰好影片來到一場親密戲份，如侬自認思想還不足以開放到看江以商演激|情戲，便借機說去盥洗室，起身偷偷溜出場。

她在隔間裡刷微博，想起宋頌說的，就在搜索框裡輸入“江河夫婦”，真看見了自己和江以商的cp超話，頭像是昨天頒獎典禮上的截圖，超話熱度直沖前三。

這還是賀如侬第一次有cp粉。

以往的電影裡，她的角色不是遺世而獨立，就是感情戲不占主要部分。加上她的粉大多是事業粉，天天帶着如侬的四座電影節獎杯橫沖直撞，壓根不屑炒cp那點熱度。

就連魏無讓，結婚一年多，才有粉絲肯開始喊“姐夫”。除此之外，都是罵她不好好搞事業荒廢天賦的，比她名義上的老闆魏舒蕪還操心。

讨論貼裡基本都是他們昨天頒獎典禮上截圖和視頻的衍生，還有人從二人影視作品中找cut剪了拉郎視頻，彈幕一水兒的“好配”。

如侬看得皺眉，又往下一翻，發現有人開扒校園舊事。

互聯網經不起考古，當年在中戲校園bbs和貼吧那點破事全都被翻了出來，有人說好像江以商承認過和賀如侬交往，又有人說這個已經辟謠，真真假假的陳年往事，被cp黨當做素材一頓好嗑，這陣仗實在有點吓到她。

cp粉如春筍般長了出來，自然就有唯粉在下面撇清關系。

【我們姐姐戛納影後+三金大滿貫，某些剛拿獎的糊咖還是别碰瓷了哈】

【不關心，多看美女（賀如侬美照）】

【賀如侬都結婚了啊，舞這個cp的人到底是什麼用心啊？】

【前面的，别搞得賀如侬多冰清玉潔，在校時期可就被曝光被人包|養了诶】

【而且她合作的一水兒男導演……很難想象是不是山珍海味吃多了所以喜歡她這麼素的】

【就事論事，别造黃謠可以嗎？】

【就事論事來講，賀如侬也是一門心思嫁豪門啊……還成天人淡如菊的營銷滿天飛，惡心】

……

她第一次發現，粉絲吵架的語言藝術實在登峰造極，她的粉絲看似隻會辯論幾句“人淡如菊”非議，是因為沒戰場。

沒辦法，賀如侬這個定位，确實沒有對家。

論演技，同齡小花壓根對打不過；論美貌，她有極适合大熒幕的電影臉和獨一份清冷感。

再不濟，一句審美不同可以封住所有的嘴巴。如侬實績在這裡，給了事業粉無上的底氣，後面結婚也是一路風光，很難讓人有攻擊點。

太可惜了，如侬想。

要是她是粉絲在評論區腥風血雨鏖戰的類型，她還能多看點他們吵架的妙語連珠。特别是有些大粉，不出書真的暴殄天物。

如侬看得津津有味，若不是宋頌打電話過來，她估計還要坐在馬桶上樂許久。

“散場啦？我在外面等你。”

宋頌的聲音急得要死：“姐，你是不是在刷微博！”

“這你都知道？”

“不是，你……”話音未落，如侬就聽到外頭宋頌揚聲在喊：“姐你在哪間？”

她起身，腿都坐得發麻，隻能踉跄從隔間走出去。

宋頌看見她，挂掉電話，火急火燎把熱搜裡的截圖點開給如侬看。

如侬在看超話時手滑點贊了一條微博，而微博的内容是：江以商獲獎電影不就是靠題材和尺度取勝麼，莊為明可惜了。

如侬：“……”手滑這麼荒唐的事情居然真的發生在她身上。

雖然她覺得《雙城》并沒有什麼可取之處，可是随便看了幾眼，江以商的表演也算可圈可點，角色诠釋得很到位，被網上誇得天花亂墜的眼神戲也确實不錯，情深似海，要讓人溺進去。

至于那條微博，純粹是看樂子時不知道怎麼點到的。

“那……我去澄清？”她試探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