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會兒,靈識中見警衛們挨個兒敲武士們的門。表面上是來詢問是否一切安好,其實就是想看看有沒有趁亂逃跑的。铮引聽到敲門聲起床,胡亂披了件衣服,睡眼惺忪地開了門。警衛們掃了他一眼,便準備離開。
“等等,”铮引像是想起了什麼,用夭茲人的話叫住他們,回身指了指屋裡,“女人,不見了,跑了。”
“跑了?”警衛們詫異道,“什麼時候跑的?”
铮引搖頭,“不知道,還是被你們叫醒時才發現的。”
“嗨!”警衛們恍然大悟,“多半就是那個小娘皮放的火。這深更半夜的,外面又黑又冷,她能跑哪兒去呢?”
無論如何,既已确定了嫌疑人而警衛們四處沒見到身穿紅衣的女人,便打着哈欠回屋睡覺去了,隻留下院門口的守衛,院裡終于回複甯靜。為安全起見,铮引又躺了半個鐘頭。待夜色已深才摸黑溜出門,找到小姜說的某棵樹下的地道入口,出了院牆,行過一段山路後,來到魅羽所在的那片竹林。
魅羽見到他,長長籲了口氣。接下來便是等待了,希望小姜他們快點過來。林子裡的風比外面小,隻是地面又濕又冷,而魅羽衣衫單薄。铮引自己先坐到地上,指指自己的腿,示意她坐到他腿上。
她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咕哝了一句:“用不着。”跟着便盤腿坐下,倒也沒弄濕衣衫,因為是坐在空氣上的,腿腳和地面還有兩尺的距離。
铮引無奈地搖了下頭,“趕明兒和人說,我娶了個氣球回家,看看會不會有人信。”
他這話才說完,就見這隻懸空的氣球朝他這邊緩緩飄來,到了他腿上方後噗地砸下。他咧嘴笑了,伸臂環抱她的腰,臉貼在她後頸處。二人這樣安靜地坐了會兒,她卻突然站起身來,沖他說:“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哪裡不對勁兒?”他也站起身。
“我和察葛接觸不多,可那壞老頭不是一般地狡猾,使起計謀來一環扣一環,不給人喘口氣的機會。今晚他越是老實,我可就越擔心呢。”
其實铮引一開始便懷疑這是察葛擺的一個圈套,要将奴隸中的叛亂分子一網打盡。然而泥天軍那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铮引想的是,若能成功綁架察葛叔伯,就算是陷阱他們也不怕了。
“要不,”她提議,“你現在就探探王府的動靜,看那老狐狸是否真的在睡覺,他說過今晚會陪夫人。”
铮引放出天眼,在王府大樓中掃了一圈。除了守衛和奴仆,所有人都在睡覺,而察葛果然不在他夫人的床上。正要收回靈識,又見大樓還有個防範嚴密的巨型地下室,裡面的陳設類似展覽廳,架子上擺着大大小小各式飛船模型。當然铮引知道,那些都是被高科技微縮後的真船。
隔壁的一間小屋裡,圍桌坐着四個人。有三人正在緊張地拆卸一艘微型飛船,第四名觀望者便是察葛親王了。
“半夜三更不睡覺,”魅羽聽後皺着眉說,“跑到地下室裡改船?”
铮引又凝神查看了一會兒,眼見飛船被裝好,察葛問:“确定萬無一失?”一個部下回答:“回王爺,起飛後不出二十四小時,定能奏效!”
铮引心裡咯噔一下,“我們中計了。”
怪不得敵人對泥天軍這次的行動完全沒有戒備呢,因為但凡交上手,通常都免不了己方的損傷和對方部分人的逃逸。所以察葛幹脆讓他們把船成功劫走,把奴隸中的反賊能捎的都捎上。等船開到虛空中,要麼呼啦啦散掉,要麼砰地一聲炸成碎片,反賊們又如何逃脫全軍覆沒的命運?
“天殺的老狐狸!”魅羽恨得咬牙切齒,“見過壞的,沒見過這麼壞的。隻可惜撞到姑奶奶我手裡,既已知飛船存放處,我現在就去偷條好船出來。”
铮引想阻止,但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就算他們挾持了人質,拒絕這艘改裝後的船,誰敢保證察葛交到他們手中的新船不是動過手腳的?
“我和你一起去,”他說。
她沖他笑笑,沒說話,眼睛裡寫着“你是累贅”這四個字。是了,他不會飛,不會什麼攝心術,還可能影響她在緊急關頭使美人計,不是累贅是啥?
“放心,我很快回來,”她将順來的短劍塞給他,“你别亂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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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魅羽的背影消失在夜空後,铮引坐回地面,決定再用天眼去王府摸下情況。方才光惦記着找尋察葛了,這次他将靈識投射到大樓外圍才意識到危險。大樓前院半空有隻巨大的照明燈,院牆四個角落各有一個崗哨,魅羽一出現就會被哨兵發現,這怎麼辦?
身在竹林中,當即來不及細想,便開始動手折竹子。将一根粗竹和一根細竹兩頭用帕子綁好,做成一柄弓。
箭呢?想要遠距離射破照明燈的玻璃燈罩,夜晚風又大,必須是堅固又鋒利的物體,竹木不行。剛好魅羽留了把短劍給他,稍一掂量,倒是結實又鋒利了,但要從此地一口氣射入王府,未免重了些。
于是又準備了兩支竹箭,放在身旁。先将短劍搭在弓上,靈識中瞄準王府中的照明燈,同時跟蹤魅羽的身影。在她即将出現在王府上空時,射出手中短劍。
緊接着抓起地上的竹箭,以連珠射的手法将竹箭依次射到空中正在行進的短劍劍柄後部。這樣一來,等于是将三次弓射的力量集中到同一柄短劍上,如接連爆炸的三級火箭,使得短劍的速度和力度在中途得以大幅提升。
探照燈在魅羽現身的那一刻嘩啦啦地碎掉了,王府大樓周邊陷入黑暗。雖然警衛們很快取來備用燈泡,恢複光亮,那時的魅羽已安全潛入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