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同囦神的囦不是一樣的發音嗎?應該就是它了。廣隆市動物園,小羽小的時候和爸媽去過,記得裡面有海洋動物和相應的設施,擴建一下應該不難。
站起身正要離開,手機響了,是姚誠打來的。“老大建功立業的大事辦得怎麼樣了?”
手機貼在小羽耳邊,如同那隻毛茸茸的腦袋貼過來一樣。哼,這小子掐點兒掐得夠準的啊!小羽心裡恨恨的,語氣卻盡量顯得雲淡風輕,“還算順利吧,已經掌握了重要線索。我現在要去另一個地方找你那位魟魚兄弟。要是趕不及跟你們會和,記得把我的東西捎回來啊。”
“又要去哪裡啊?不要鬧了!還是快點過來吧,我已經跟你共享了手機方位。據我觀察,這個龜峪山是風水寶地……”
小羽沒空聽他啰嗦,将手機關機,起身去叫計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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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小羽來到動物園裡的水族館。布局雖和囦神自家開的不同,動物還是那些動物。入口處的牌子上說,館中的每樣動物都能在禮品店裡找到一模一樣的紀念品,除了那老财迷誰還能想出這麼來錢的點子?
“魟魚老弟,還認不認得我?”
小羽找到那條與姚誠合過影的魟魚,依然是大扇子一般将肚皮貼在玻璃上,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認出了她,咧着大嘴沖她笑。小羽有種他鄉遇故知的感動,走上前伸手撫摸玻璃,又轉身拿手機給她自己和魟魚拍了張合影。奇了,在照片裡看來,她倆也長得像兄妹呢。
離開前,去禮品店買隻了魟魚的模型紀念品帶走,價格不出所料高得離譜。水族館由動物園自己的工作人員管理,囦神隻是股東和總負責人,小羽自然沒能見到他。不過自我肯定這次的行動還是有收獲的——既然知道了老家夥的落腳點,日後總有機會再來弄清敵人的最新動向,以及詠徽在哪間大學讀書。
廣隆離北面的龜峪山是四小時車程,有直達那裡的旅遊專車。坐大巴的都是去山裡住旅館的,野營的通常自己開車。大巴内自帶廁所,然而這麼久的旅程,開到一半時乘客們還是需要休息,下車活動活動腿腳。小羽上回吃飯還是早上在家裡,一整天隻吃了些零食,琢磨着去高速公路旁的休息站裡買份快餐,拿回車裡吃。
正排隊買食物的時候,忽覺右後方一陣涼意襲來。對敵經驗豐富的小羽不敢有大動作,微微側頭,見角落一張桌子上坐着一白一黑。穿白衣的是個年輕人,衣服質地絲柔、裝飾繁複,目光似清冷的夜晚,嘴唇紅豔如玫瑰。身邊的黑衣人是個中年彪形大漢。這不就是詠徽和他的保镖嗎?他們怎麼跑這兒來了?
小羽趁那二人還沒留意到她,悄無聲息地離開隊伍走了出去。餓就餓吧,辦正事要緊。在停車場裡轉了一圈,很快鎖定一輛灰色加長型轎車。是輛并不為大衆所熟悉的豪車品牌,隻有小羽這種賽車行家且同學都是富二代的才能認出來。
四顧無人,小羽從姚誠給她的小包裡掏出一隻火柴盒大小的汽車跟蹤裝置,俯身吸附到汽車底盤之下。小包裡也有竊聽器,可惜車門窗都是鎖了的,放不進車裡就什麼也聽不到。
再回大巴上,小羽依照說明書用手機連通跟蹤裝置。大巴的速度自然趕不上轎車,地圖上那個小紅點沒過多久就将她抛下,然而可以确定也是沖着龜峪山去的。這就怪了,哪有一個人帶着保镖去野營的?而且詠徽不也有女朋友了嗎?如此看來,這家夥和她小羽一樣,也是有任務在身。想起姚誠在電話裡說龜峪山是個風水寶地,難道還真有什麼特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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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龜峪山的遊客中心時已是晚上十點。龜峪山的名字得自當中一座山峰,其朝西南的山坡較為平緩開闊,遠看像隻大龜在朝天膜拜。
手機顯示半小時前詠徽的車停到一家旅館附近,既然今晚在此留宿,小羽就不急着去查探他。按照姚誠共享的手機方位,很快找到離九龜湖不遠的幾個帳篷。遠遠能看到向槐、孟琪、姚誠三人圍着篝火聊天,司榆和蓓蓓不知是不是在帳篷裡。在這漆黑的野外驟然見到熟悉的同學,小羽心裡一陣熱乎。
“小羽來了!”
孟琪和向槐發現小羽後,沖她揮手。姚誠本是背對小羽而坐的,轉身望了她一眼後,站起身來朝幾米開外的帳篷走去。诶?這是生她的氣了嗎?
“你怎麼才來呀!”等小羽在姚誠的闆凳上坐下,孟琪熱情地用鐵夾從篝火邊夾了隻烤熟的紅薯,放進一隻盤子裡遞給她。孟琪今晚穿了件白色小短襖,下配深紅色毛線裙,溫暖又時髦。身邊的向槐靜靜地不說話,明亮的眸子裡倒映着閃爍的篝火。
“就算不來也不要關機啊,”孟琪說着,朝姚誠帳篷的方向努了下嘴,“人家一早幫你把帳篷支好,你倒失聯了,換成我也會擔心的。”
“你們白天都玩什麼了?”小羽手指剝着燙燙的紅薯皮,轉移話題,“有沒有釣魚?”
向槐聞言,開始講釣魚和劃船的事,孟琪時不時開心地插句嘴,小羽則聽得心不在焉。在人際交往方面,别看小羽平日潑辣外向、粗枝大葉,實則在把握别人的心理和情緒上極為謹慎。早些年跟陌岩東奔西跑的時候,偶爾會因為不好好做功課把他惹毛。然而擅長察言觀色的她總能在恰當的時候把局面給扳回來,該讓步、該拍馬屁時絕不手軟。
小羽所不知道的是,大魅羽姐姐也是這樣的人。别說铮引那些愛她的同輩了,長輩中諸如兮遠、寒谷、景蕭、鹭靈、王母,連鬼道舞妓院長雲坊裡的茉姨,都被她哄得雲裡霧裡的。
當下吃完紅薯,小羽背着包鑽進姚誠的帳篷。知道那倆人在背後望着她,可該做的事情總得做呀?被橡皮筋綁着的感覺雖然不自在,眼下她還不想失去姚誠這個小弟。
姚誠蜷腿坐在帳篷裡,繃着臉看書。小羽将背包打開,取出禮品店裡買的那隻魟魚模型,擡手扔到他書上。“我今天找到你兄弟了,還跟他合了影。他叫我把這隻小小兄弟帶給你,讓你不要忘了他。”
姚誠神色緩和下來,拾起小魟魚瞅了瞅,換上一副吃驚的神色,似乎不敢相信她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把搬走的海洋館給找出來,然而此時此地又不方便盤問細節。
總算沒被看笑話,小羽對這個結局十分滿意,退出姚誠的帳篷後第一次鑽進自己的帳篷。裡面的事物擺得整整齊齊,睡袋放在靠門這邊而不是靠裡。她小的時候陌岩就是這麼給她擺睡袋的,因為知道她喜歡半夜醒來偷偷往外看。
小羽在睡袋裡躺下,迷迷糊糊将睡未睡之際,似乎聽到帳篷外寒風呼嘯,大地冷得和冰窖一樣。她知道這是在做夢,又夢到同陌岩在異鄉漂泊的那段日子了。然而緊随其後的是一聲低沉的嘶吼,聲音并非來自空氣而是從她身下的地底傳來,像是沉睡了萬年的什麼東西正在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