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目睽睽之下,越無刃被逼到這份上。
他不可能向謝酒道歉。
“你承擔起這樣的責任,就該承擔起這樣的質疑!”
越無刃拂袖離去!
謝酒沒讓他走。
腳下步伐微動,謝酒的身影便像是流雲一般,擋在了越無刃的前面。
“二師兄,你想耍賴?”
越無刃往後退,謝酒便往前逼近。
他的修為明明比謝酒高,然而不知道為何,竟然躲不開謝酒的阻擋。
他心底一驚,謝酒的修為,到底是有多高?
被這麼一攔,便走不掉了。
越無刃更生氣了。
他眼底隐約有些紅色:“你在說什麼?”
謝酒聳肩:“一人做事一人當,二師兄曾經教導過我們,現在自己卻做不到了嗎?”
越無刃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終道:“是師兄錯怪你了。”
這話一說,令狐昂氣的要沖過來。
二師兄可是未來的昆侖掌門,怎麼能向謝酒真的道歉呢!
謝酒笑眯眯道:“聽到了。”
師尊西門雲潮擰眉:“好了,到此為止。今日是中期佳節……”
謝酒打斷了西門雲潮的聲音:“青雲門的百裡寬已經等了很久,不讓他進來嗎?”
西門雲潮愣道:“誰?”
……
主峰大殿。
百裡寬陳述完畢,眼底帶着血紅:
“我哥哥的命,不能白送。越無刃既然逼死我了我哥哥,那麼就要付出代價!”
百裡寬不是一個人來的,與他同來的,還有青雲門的長老嶽喧。
嶽喧含笑道:“這件事情,總歸要有個交代。”
西門雲潮的臉色很不好看。
嶽喧是青雲宗的大長老,除了青雲宗掌門之外,便是他說話最為管用。
現在好了,因着二弟子逼死人的事情,嶽喧在中秋佳節直接上門鳴冤來了,這樣的消息,明天便會傳遍整個修仙界。
如果西門雲潮今日不處理妥當,那麼明日他便成為笑柄。
西門雲潮:“嶽長老辛苦了,這件事情,我定然給出一個公道。”
越無刃跪在地上,臉上痛苦。
适才跪在這裡的人是謝酒,現在跪在這裡的人是越無刃。
然而剛才沒有人為謝酒說話,現在為越無刃說的話……
嗯……
跪了一片。
晏萱跪在越無刃身邊,眼淚墜落:“師尊,你真的要為了别的宗門的弟子,來懲罰二師兄嗎?”
靈魂昂:“是啊師尊,二師兄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被謝酒氣壞了,才懲罰的重了一些,哪兒知道百裡山竟然承受不了呢?”
端木青亦是道:“師尊,再給二師兄一次機會吧!”
謝酒抱臂看着。
她一句話都沒說。
看吧,有事兒的時候,便能看出來,孰輕孰重。
現在他們情真意切地為二師兄求情,可見同門情誼深厚。
西門雲潮歎息一聲:“既然如此,便罰越無刃弑神鞭百道,地牢思過半月。”
嶽喧依舊不太滿意:“隻思過半月嗎?”
西門雲潮解釋道:“還有半月便是宗門大比,他身為我昆侖二弟子,是要操持此事的。”
看嶽喧還不滿,他道:“那便加弑神鞭一百。”
令狐昂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了:“一共兩百道弑神鞭,二師兄豈還有命在??”
尋常修士承擔幾十道弑神鞭都要去了半條命,一百道弑神鞭已經是極為恐怖的事情,更何況兩百道!
西門雲潮意味深長:“總要長長記性。”
刑堂堂主布輕衣還沒走,此刻正好将越無刃帶去刑堂地牢。
然而越無刃不肯走,他直直地盯着謝酒:“你還不明白嗎?”
謝酒完全不明白。
“明白什麼?”
“都是因為你,他才死去的。”
謝酒愕然:“我?關我什麼事兒?”
越無刃向前一步,眼睛裡都是血絲:“如果不是你狡辯,如果不是你偷奸耍滑,從地牢裡脫身了,小師妹根本沒有得到應有的公道!如果沒有發生這些,那麼我就不可能被你氣到失去平日裡引以為傲的理智,将人責罰到靈礦場去!”
“都是你這十年躲在舍身崖底,積攢了這麼多公務不處理,所以靈礦場才沒有好好維持,所以才會出現事故,他才有機會去死。”
越無刃的眼睛裡更是厭惡:“你罪該萬死。”
謝酒:……
她真的覺着越無刃瘋了。
其他人也都驚訝地看着越無刃。
越無刃圖窮匕見,步步緊逼:“謝酒,都是因為你!”
布輕衣拖着越無刃走了。
然而場上還殘留着他的吼聲。
西門雲潮歉意看向嶽喧:“嶽長老,不如留下,我們把酒言歡?”
嶽喧笑呵呵道:“不必了,我還有事兒。多謝西門掌門的秉公處置。”
百裡寬跟着嶽喧離開。
他們與謝酒錯身而過,百裡寬與謝酒對視,眼睛雖然是紅的,卻含着感激。
他為他的哥哥,讨回了公道。
人都走了,好好的中秋宴會,也辦不成了。
西門雲潮沒了興緻,其他人也都憂心越無刃的遭遇,謝酒自己坐下,開始吃東西了。
晏萱看向謝酒,“師姐,你怎麼還有心情吃?”
謝酒頭也沒擡:“為了給你造新洞府,我可是幾天幾夜沒睡覺了,你不謝謝我,還不讓我吃了?”
“師姐……”
晏萱委屈。
令狐昂一把拉住晏萱:“别跟她廢話,她沒心沒肺!”
謝酒聳了聳肩。
聽到這種話,她已經不會痛了。
費盡百年,就得到這樣的評價。
謝酒覺着,許是因着石蠱毒的影響,她現在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他們該死。
-
三日後。
謝酒接了秘境任務,出了昆侖。
她雖然沒有與青雲宗達成交易,但是她願意去救青雲掌門殷尚隐。
隻是因着青雲大長老嶽喧剛來過昆侖,此事不宜聲張,于是她便等着接了宗門秘境任務,這才離山。
這次她接的任務是單人任務,與青雲宗所在的西南方位一個方向。
謝酒雖然是個劍修,至今沒有本命劍。
現在,謝酒看上了一把劍。
她得努努力,将她看上的那把劍,拿到手才行。
按照約定的時間,謝酒抵達了西南部的小鎮風雲鎮。
風雲鎮常年大風,謝酒被風吹得眯起眼睛。
她找到了風雲客棧,前去住宿。
嶽喧已經等在客棧。
“你總算是來了。”
百裡寬立在嶽喧身後,臉上亦是有些焦急。
謝酒也是剛剛才知道,原來百裡寬是殷掌門的弟子。
謝酒:“殷掌門情況怎麼樣了?”
嶽喧長老:“情況不太好,你若是再不來,恐怕他撐不下去了。”
謝酒見到了殷尚隐。
他是一個溫雅的中年男子,此刻已經陷入到了昏迷中,許是因為痛苦,臉上幾乎都在扭曲。
謝酒伸手,“我距離昆侖劍的距離有些遠了,但是不會影響将石蠱毒轉移到我身上,隻是我可能會承受不住暈倒……”
百裡寬連忙道:“我會照顧你的。”
謝酒莞爾:“好。”
轉移石蠱毒,不是第一次了。
謝酒感受到熟悉的痛感,與此同時,她仿佛與殷掌門産生了連接,她隐約能看到扭曲的蝕骨魔之後,那影影綽綽的陰影。
那是什麼?
殷尚隐依舊昏迷,臉色卻好了很多。
謝酒站起身來,卻撐不住,暈了過去。
……
風雲客棧之外。
大風吹起,戴着兜帽的高個子少年沉沉看着來往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