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姜林早還是一個人回來了。
“到家記得給我打電話……”
B市一如既往的寒冷,今天更是下了雪,一眼望去街道上是無盡的白,人行道上寥寥幾個裹得像是粽子一樣的行人迎着風,從機場叫車到小區門口需要十幾分鐘,從出租車上下來時,正好一股冷流直沖姜林早面門,吹起她額前的長發。
“到地方了小姑娘。”司機師傅提醒她趕緊關上車門,不然車裡的暖氣就跑完了。
“好。”姜林早語氣蔫蔫的,從座位上拿了行李關了門,目送出租車長長的尾氣在冷空氣中凝成一縷白霧。
姜林早吸了吸鼻子,一張小臉凍得發紫,她仰起頭眼睛亮亮的,白色的羽絨服在陽光下像是發着光,脖子上一條紅藍相間的格子圍巾随風飄揚着,是藍嶼白在機場給她買的。
陽光似乎在冬天也不頂用,連雪也融化不了,小區門口被清掃出一條道路露出濕漉漉的地面,姜林早将包挂在肩膀便朝家的方向走去。
庭院裡人工湖面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不過一天時間别墅裡除了那處小亭子裡面其他幾乎都被積雪覆蓋,走在上面能聽到吱呀吱呀的壓迫聲。
家裡空蕩蕩的沒有一點煙火氣,姜林早略顯疲憊地連人帶包一起丢在了沙發。别墅裡沒有開燈,陽光從落地窗透進客廳,照在她有些落寞的臉上。
“臭安承晔,恨死你了!”她嘴裡嘟囔一句閉上了眼睛,雖然平時别墅就她一個人,但藍嶼白的出現對她來說算是驚喜大于驚訝的。
沙發上隐隐約約有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氣,姜林早抱着枕頭将身體塞進了柔軟的沙發,腦海裡卻突然浮現那天晚上某人的身影。
明明别墅長年累月的隻有她一個人,而藍嶼白不過是呆在這裡一晚上而已,突然望着空無一人的房間,姜林早卻無端生出一絲失落。
早上K市機場,男人告訴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讓姜林早一個人在别墅好好活着。
“……”
這個交代的語氣,怎麼感覺自己像個留守兒童啊!腦子裡無端多了這個想法,姜林早老臉一紅,破防地把頭撞在沙發,企圖将自己撞死一了百了。
真沒面子啊姜林早,連别人都看出來你沒人陪。
“走了好,都走了好,我一個人過年可太舒服了哈哈哈……”
口袋裡的手機傳來聲響,突兀的鈴聲回蕩在寂靜的房間,“喂哥。”
姜林早坐直了身子,“打電話幹什麼?”
“我還不能打電話關心你一下了?”電話那頭一道低沉悅耳的聲音響起,帶着一股慵懶冷淡的勁,卻又莫名的尾音上挑,像是一塊敲響的潤玉。
聽到姜林早語氣不對,電話裡隻聽一陣布料摩擦的聲音,男人坐起了身子,連帶着聲音也高了幾分,“放假了,你回家了嗎?”
“嗯,剛回來。”以往姜時彥給她通電話時姜林早總是很興奮,可是今天卻不是很想和他說話,姜林早将抱枕揉在懷裡,聲音悶悶的感覺興緻不高。
“你們學校放假挺早的吧,去找許昭昭玩了?”
“沒有,去K市了一趟。”
姜時彥難得的和姜林早這麼成熟地對話,以往這個時候姜林早早就忍不住和他分享這段時間的生活,也不管他聽不聽,男人突然感覺到不對勁,心裡警鈴大作。
“你去K市幹什麼?”姜時彥記得許昭昭不是K市的人。
男人略帶探究的聲音響起,姜林早欲言又止了下,粉色的嘴唇輕啟,卻又不知道該不該把見到藍嶼白這件事給親哥說。
“你過年回來嗎?”電話那頭好像陷入一片混亂,嘈雜的電磁流聲音讓姜林早的腦子有些混亂。
“……”根本就指望不上,一聽就知道不會回來,姜林早心裡将親哥罵了千萬遍,某人每天不是盯着那幾個實驗項目,就是帶着學生全球各地跑,除了家門口哪裡都去過,堪稱現代版大禹。
“姜時彥,你真沒良心。”姜林早憤憤道,對着電話那頭的電流聲痛罵,她打包票姜時彥聽不清,就是聽清了也不敢還嘴,因為他心虛。
這個家,沒一個靠譜的,她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她爸媽路邊撿回來的。
“喂喂……怎麼聽不清。”姜時彥有些刻意地将手機放在頭頂晃了晃,企圖連上那莫須有的信号,“喂,早早你聽得見嗎?”
刻意,太刻意了……
“我見到安承晔了……”姜林早冷不丁說道,緊接着挂了電話。
話音剛落,空氣凝固三秒,隻見電話卻突然像是催命一般被回撥,姜林早攥近了手機,屏幕裡姜時彥三個大字瘋狂跳動着,她目光閃過一絲得逞的笑,幻視某人瞳孔震驚的表情,姜林早故意等了很久。
寂靜的一分鐘過後,昏暗的客廳落地窗投來一道陽光正好照在她的側臉,姜林早才慢悠悠按了接通,聲音裡藏不住的壞笑,她裝作單純,眨巴眼故意說道,“怎麼了哥哥,手機又有信号了?”
“咳咳……”姜時彥的小心思被拆穿,故作自然地點頭,男人沉穩的聲音像是帶着故事,語氣夾雜着尴尬,“找到信号了,你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