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如歸思及祝卿若,眉頭微蹙,忽地站起身來,大步往門口去。
管家來不及反應,腳下就已經跟了上去。
隻見慕如歸出了院子,一路向南,到了一處院落,擡腳就走了進去。
落在身後的管家擡頭望了眼匾額,上述“南院”二字,心中奇怪,國師怎地突然想來夫人的院子?
瞧着那臉色不太對,怕是要出事。
想到這裡,管家連忙加快步伐緊跟着慕如歸進了院子。
剛進到院子裡,便見小道兩側是規矩伫立的桂樹,一側約有二三棵,滿院加起來竟有五棵桂樹。此時正是深秋,桂花壓了滿樹,一簇一簇地垂在樹梢上,金黃與碧綠裝飾着整間院落。
慕如歸心中疑惑,從前這裡有這麼多的桂樹嗎?
在管家眼裡,則是滿目的無奈,可惜了夫人一腔柔腸。
他們順着中間道路往裡走,一路都是被風吹落的桂花,踩在腳下有些輕飄飄的。
管家還在感慨祝卿若的癡情,前方的慕如歸卻忽然停了腳步,若不是眼尖,他險些就撞了上去。
奇怪國師的突然停滞,管家順着國師的視線看過去,神色也是一頓。
隻見靠近回廊的桂樹下,淺藍色衣裙的女子躺在一張攤開的太師椅上,雙目微阖,神情恬淡。正好有風拂過,桂花洋洋灑灑地落在她的身上、臉頰上、衣裙上,黃色的小花幾乎成了她身上的點綴,半藍半黃的,煞是好看。
管家噤了聲,眼見着慕如歸往女子在的地方走去,轉身蹑手蹑腳地離開了南院。
慕如歸沒發現身後管家的忽然消失,他走到祝卿若身旁,身高優勢令他能夠從上至下地打量着睡夢中的女子。
她最近好像吃得不錯,往日尖尖的下巴都圓了一圈,隻是看起來還是很瘦,整張臉怕是隻有他巴掌那麼大。慕如歸居高臨下地望着祝卿若,視線往下。
還有那腰腹。
怎麼會如此纖瘦?
慕如歸沉默地移開視線,這時,有一瓣桂花悠悠然落了下來,正好停在女子唇間,花瓣是淡黃色的,唇瓣是淺粉色的,兩種淡到極緻的顔色落到一處,便是奪目的光景。
女子像是感受到唇間的癢意,眉頭微蹙起,有些不舒服地動了動腦袋。
慕如歸無動于衷地看着女子下意識的動作,終于在女子停了蹙眉,自暴自棄地放棄遠離那股癢意後,他傾身靠近了她,骨節分明的指尖往她唇上走,撚住那花瓣時不可避免地觸碰到女子柔軟的唇。
慕如歸一愣神,手指沒能立即離開女子的唇瓣。
就在這時,女子竟是顫了睫,睜了眼,剛從夢中醒來便目睹向來冷淡的丈夫對她做着近乎流氓的舉動,她該是驚吓的吧。
慕如歸默默收回手,在女子略顯驚異的眼神下将撚在指尖的花瓣舉起給她看,“這花落到了你臉上。”
臉上,不是唇上。
祝卿若收了露在眼裡的驚詫,支起半邊身子,沖仍直望着她的慕如歸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便算信了。
慕如歸好似松了口氣,合上掌心,負手而立。
他也不說話,祝卿若剛醒還在恍惚間,也不出聲,一時之間,偌大的庭院隻有風吹樹葉的聲音,沙沙作響。
兩人之間像是有些莫名的磁場,交合在一塊兒,激出幾點暧昧來。
祝卿若想起來了,上輩子也是這樣的場景,慕如歸就這樣站在她面前,她還傻乎乎地以為二人終于可以近一些,心髒幾欲跳出胸膛,可沒想到他是來給她判死刑的。
她到現在還記得,當時的她是如何死死掐着手心,就算心如刀絞也強撐着不願意在慕如歸面前流露出一絲傷心的情緒。
也是因為如此,慕如歸壓根不知道她的心意,隻以為說清楚了自己的想法就算了結了此事,之後便是肆無忌憚地去愛别人,半分沒有考慮過還有她這位國師夫人。
祝卿若垂下眼眸,心中厭倦愈發深重。
他既不喜她這位夫人,她又何必做出那等令他厭惡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