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宮女領着她往偏僻的地方去,路越走越荒蕪,枯黃的草木綴在兩邊,很難想象宮裡竟還有這樣偏僻的小道。
“就快到了。”小宮女怕祝卿若懷疑,接連出聲安撫。
隻是祝卿若不言不語地走在小宮女身後,對她口中的話沒有表露任何不滿,這讓小宮女舒了口氣,隻是心底總隐隐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又往前走了一會兒,小宮女聲音驚喜,“到了!”
“夫人快進來。”
她推開殿門,徑直走向内殿的衣櫃,“這裡有好多沒有穿過的衣服呢,夫人快來選一選。”
祝卿若無不可地緩緩靠近。
小宮女擺弄衣服的動作越來越小,在祝卿若走到離櫃子最近的地方時忽然伸手按下了櫃子内部一個凸起,整個櫃子門像古樸的機器一樣向右側移去,祝卿若看着眼前逐漸打開的密道适當地露出些疑惑與無措,順便将後背留給了小宮女。
餘光瞥見小宮女咬牙欲推搡的動作,祝卿若順着她手的動作一個前傾,整個人都撲進了密道裡。
密道進了人,櫃子自動合上了。
外面隻有小宮女一臉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她剛剛推了嗎?
推了吧?她手都伸到那麼遠了。
沒推吧?她壓根沒使勁啊。
推了嗎?沒推嗎?
她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了。
......
除卻衣袖處的水漬外,從發梢到衣擺鞋帽沒有一絲淩亂的祝卿若正站在密道口,面帶冷色地看着周圍的景象。
整塊的沉香木睡榻,渾圓碩大的珍珠幕簾,織錦繡龍的鲛绡羅帳,還有那雕金塑銅的香爐裡彌漫的雲煙...
無一不顯露主人的身份——皇帝。
把密道出口設在自己寝殿的皇帝,他怕是第一個。連一名小小的宮女都知曉密道開關,他還真是心大。
她繞過諸多寶貴珍品,徑直往門口走去。
出了内殿,就是皇帝接見臣子的外殿,衛燃就在那裡。
祝卿若緩緩走到下方,“臣婦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聲音清亮,外殿頗大,雖不至吼叫出聲,但也是完整地傳到了衛燃耳中。
衛燃看着下方跪拜的女子,頑劣地笑意浮上眼,“還以為你要在裡面懵上半個時辰,居然這麼快就出來了,真是無趣。”
說是如此說,可眼底笑意不減分毫。
祝卿若聞言并不慌張,支起上半身,仍舊跪在地上,脊背卻挺拔筆直。她沒有直視衛燃的臉,隻看着眼前的一小塊地面。
“回陛下,陛下的寝殿富貴非凡,臣婦怕不小心摔了貴重東西,就隻想着遠離,擾了陛下的好心情,是臣婦的不是。”
衛燃聽到這一闆一眼地回答頗有些好笑,“正常人遇到這等事難道不是會害怕擔心嗎?怎就你一個完完整整地出來了?”
祝卿若依舊盯着眼前的地面,“回陛下,臣婦自認為是個正常人,若陛下覺得臣婦不是,可以再找一個正常人來試試。”
衛燃的視線落在祝卿若的身上,她在下面,且低着頭,他隻能看見她梳得整齊的發髻,看不清她臉上神色,無法判别她話的真假。
“你是覺得...朕是因為有趣才讓人帶你過來的?”他想将話題引向更深處。
祝卿若搖搖頭,“陛下的心思,臣婦如何知曉。”
衛燃舔了舔上槽牙,微微有些不滿,這人竟然完全不接招。
衛燃是個随心所欲的性子,也容易不耐煩,眼看祝卿若跟着他的話一起繞彎子,就直接将他的目的說出口。
“我要害你。”
有損帝王顔面的話被他如笑話般簡簡單單地說了出來,外人聽了不說心膽俱顫,慌慌驚恐總會有的。可他卻還能輕松地把玩着手上的玉璧。
祝卿若眼睫微動,擡眸向上看去,正巧與衛燃充滿興味的眼睛對上,她聽見他說。
“就用這個玉璧。”
“跟别人說你砸了它。”
衛燃十分坦然,他就這樣倚在龍椅上,懶懶地向下看去。
這回,她還能這樣不動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