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無需多說,有時一個眼神便知道對方要做什麼。
在月朗星稀的夜裡,兩人距離近到有點暧昧,蕭鳳臣輕笑一聲,“聰明。”
薛金福幾乎想都沒想,道;“我助殿下奪取兵權。”
若在她父親改變心意之前,拿下手裡的兵權,她父親沒有實質性謀反行為,頂多削了爵位,薛家的人不會受牽連,她要保住薛家,也是保住自己,一旦犯了謀反重罪,将罪無可恕。
勤王之師一到,晉王名不正言不順,自己人對他都未必忠誠。
事不宜遲,她就要下地,問:“什麼時辰了?”
蕭鳳臣說:“四更天了。”
“我在天亮之前趕到軍營。”
她沒有說,蕭鳳臣知道她要做什麼,兩人的想法不謀而合。
靖甯侯薛繼方心機深,兩軍對陣,如果逼反了靖甯侯,戰亂四起,天下分崩離析。
營帳裡,燈火徹夜未熄,薛繼方一夜未眠,想無數個辦法,都否決了,他救不出陳映真,反了,同晉王合兵一處,奪得天下,有五分勝算,甚至不到半成把握。
隻要他一反,京城所有的兵馬盡數歸他和晉王指揮,控制武德帝,狹天子以令諸侯,勤王之師出師無名,隻能退兵。
他反複權衡,一旦謀反,沒有回頭路,成王敗寇,失敗亂臣賊子遺臭萬年。
薛金福去時,看父親薛繼方眼下烏青,似一夜沒睡,薛金福手裡提着一個食盒。
薛繼方看見女兒 ,微微驚訝 ,問:“金福,你怎麼來了?”
薛金福把食盒放在桌上,說:“母親讓我來看看父親。”
薛繼方未曾想過蘇氏安危,聽女兒提起,問道:“你母親現在何處?你們是怎麼逃出京城的?”
薛金福當然不能說實話,道:“我和母親在京城沒封門之前逃出去的,在一個村子裡落腳,母親惦記父親,聽說父親帶兵平叛,讓我送些吃食給父親。”
薛繼方狡猾多疑,對親生女兒不設防。
薛金福把帶來吃食擺在桌上,抽出兩雙筷子,說:“女兒陪父親吃。”
帶來的一壺酒,給薛繼方的酒杯滿上,說:“父親憔悴了不少。”
薛繼方有心事,沉悶地喝了女兒倒的酒,說:“你祖母殁了,為父這個兒子不孝。”
眼圈紅了,薛金福相信父親對祖母的感情是真的。
薛金福又滿上一杯酒,薛繼方又端起喝了,眼眶已有濕意,“你知道嗎?你大哥也沒了。”
唯一的嫡子死了,盡管不争氣,薛繼方還是心痛的,這一房的香火斷不了。
陳映真已經身懷有孕了,瞞着侯府的人,薛家别人他都可以棄之不顧,唯獨陳映真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他拼了命也要護住的。
這些話不能同女兒講。
薛金福又倒了一杯酒,給父親的碗裡夾了菜,說:“父親吃點菜,空腹喝酒要喝醉的。”
薛繼方在喝幹了第三杯酒的時,把酒杯往桌上一掼,已下了決心。
薛金福窺父親的神色,猜到父親生了反心,前世蕭鳳臣打壓侯府,對父親忌憚之心,不是沒有道理。
萬幸自己來得及時,父親全然不顧她和母親,心裡一點沒有妻女,嫡子薛寶睿死了 ,沒見他有多傷心。
此等薄情寡義之人,還能要求他對君主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