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奚元唱不出歌了,最後幹脆把音樂關掉。
因為暴雪又下起來,撲面而來的雪霧不斷覆蓋住車前擋風玻璃。這會兒是江憫開的車,她坐副駕駛,系緊安全帶,嘴抿成一條線,眼睛一眨不敢眨,仿佛是她在幫江憫看前路。才發現,自己方才引以為傲、敢開車來這裡的行為,與此時的駕駛情況比起是多麼不值一提。
江憫的手機響了,吓她一激靈。
他察覺,斜看她一眼,嘴邊有笑意——嘲笑的、好笑的意味。奚元翻個白眼,他說:“你替我接吧。”
她看一眼來電顯示,是個男性英文名。還以為是他的哪位外國朋友,結果對面傳來渾厚的嗓音:“Boss……”
這稱呼和聲線讓奚元頭皮發麻。
對方巴拉巴拉一大堆,詢問江憫回來的路程是否順利,是否需要驅車去接。奚元才反應過來對面應該是江憫的保镖。她看一眼江憫,向電話裡重複他的回答:不用,但是需要點份外賣,如果兩小時内天氣能有所好轉的話。
對方說“OK”。電話挂了。
還好今天天氣本就不好,路上基本沒車,除了視線差些沒發生什麼意外。這突如其來的暴雪像是昨天那場的尾巴,來得快,去得也快,半小時後就停幹淨了,連雲都散了,隻剩下一片灰蒙蒙天色,巨大幕布似地籠罩在頭頂上方。
奚元舒坦地靠回椅子,又放起音樂。
大概是路途實在無聊,或者她心不安分,眼神也不安分,慢慢又飄回江憫身上,吊兒郎當地問他:“話說,你是處男嗎?”
他譏笑一聲:“你看我像嗎?”
她目光審視,說了句廢話:“像,又有點不像。”
“我不是。”
得到這個答案,奚元反而很淡定:“哦,是嗎?我不信。”
江憫表情回歸平靜。
她看着他被雪光映得挺白的側臉,深黑略長、稍稍垂下的額發,以及可能因專注開車而挺認真的眼,那份認真又激起她想逗他的欲望:“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麼’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不信。”
江憫沒說話,可能他不想知道。也可能他猜到她已經在心裡醞釀出一個非常荒謬的答案,所以不想給她開出這個玩笑的機會。
奚元心裡很嘚瑟。她想說的是:因為你知道嗎,你剛才說那句話時,充滿了一個25歲老男人的自尊。但江憫遲遲不開口,她憋了半天,竟也不想開這個玩笑了。理智稍回來一點,她覺得這話肯定會讓江憫毫不猶豫地将她給丢出車。
江憫一直沒有問,這話題掀過不提。
終于回到住處,在白崖時不覺得累,反而是這漫長歸途讓她感覺風塵仆仆。大廳的壁爐裡火燒正旺,整個屋子都暖烘烘的。她立即脫了大衣,看見餐桌上放着一大筐炸魚薯條,沒忍住,大聲笑了。
“What's wrong?”一旁的黑人保镖看出她表情,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