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陳淞媛關系越來越近。上課之餘,陳淞媛還拉奚元去她最愛的健身房辦卡。那會兒她開玩笑說:“你放心,我可不是健身房托兒、接近你就是為了帶你來辦張卡什麼的。這健身房有我們公司信任的人,圈内挺多人都在這鍛煉,隐私性好。”
奚元算見識了。
做藝人,哪怕是她們這種名不見經傳(雖說都有點負面八卦)的小藝人,最注重的就是“隐私”二字。她也和陳淞媛開玩笑:“我總覺得我們像兩隻見不得光的小老鼠,天天想着怎麼做任何事不被任何人看見。”
陳淞媛笑。
還有她剛才那番“我可不是健身房托兒”的言論,說得一本正經,奚元回味一下也覺得好笑。
這麼想來,陳淞媛也是挺有反差感一個人。五官是立體的、高冷的,遺世而卓絕的。很像熒幕中那種跌落泥潭、但無論如何都不被磨去美麗與鋒芒、最終大殺四方的女主人公。卻會在和她熟悉後蹦出幾句像她一樣無厘頭的話。
陳淞媛朋友似乎不多。圈内較為親密的更是沒有。
或許現在的奚元可以算一個。
在陳淞媛感染下,事業在奚元心中分量直接從百分之六十飙升到百分之九十。除了課程還有額外健身,閑下來也是和她去逛街喝茶。
這會兒根本不用奚元自己有心與江憫戒斷。他那些日常關懷她總看不見,因為她壓根就不看微信。電話打來的聚餐邀請也都被婉拒。拒絕時她沒一點兒多餘情緒,而是無比真誠且無奈。那意思不是我還在和你鬧别扭,還在和你計較什麼由杜錫紅而來的隔閡,而是——對不起,寶,我是真的有心無力、沒時間,我必須為我未來的演藝生涯而夯實好基礎。
或許真的感到被“冷落”,不到兩周時間,江憫學精了。
這回他提前兩天時間約奚元吃飯。打通電話,不開門見山,而是先問:“這周六你就一節瑜伽課,老師去出差了,你準備做什麼?”
奚元想也不想:“那我就和陳淞媛去健身。”
“上午還是下午?”
“上午。”
“那下午做什麼?”
“……”
“去喝點茶什麼的……然後到處逛逛吧。”奚元說着,江憫意思再明顯不過。想到兩人确實已經一個多周沒見,甚至連話都說不上幾句,“哎呀,江總,有什麼話您就直說吧。我周六晚上沒事,那我們就一起共進晚餐?這麼想來,我們真是好久都沒有見面了。”
挺長時間,那邊才很沉很沉地傳來一句:“……你也知道。”
挂了。
說這些話時,陳淞媛就在身邊。奚元一字一句,乃至每一個細微表情都落在她眼。
現在兩人關系密切,她已經了解奚元這位“神秘男人”的身份。知道是江憫,是此時北城文化的掌管人。而她在圈内也有些人脈,隻不過不是奚元這般的朋友關系。看奚元結束通話,她笑呵呵說:“你們兩個好像很親密。”
“‘親密’?”
奚元被這個形容詞震驚了。
如若是兩年前,在芝加哥,她和江憫如膠似漆熱戀的那段時間,任誰看了說他們倆“親密”,她都覺得合理。偏偏是現在,她不懂陳淞媛到底是什麼意思,給她一個困惑不解的表情。
“你知道,這種老夫老妻的感覺和一些初生小牛犢般的年輕人談戀愛不一樣。”陳淞媛娓娓道來,“如果是後者,或許一小時不給對方發消息,或者哪句話語氣稍微不可愛一點,就會引發對方不滿,覺得你态度變了什麼的,甚至心生猜忌。我覺得你和江憫肯定認識很長時間了。既不是圈裡那種病态的潛規則關系,也不像剛戀愛不久,而是一種已經彼此信任的老夫老妻模式。”
“……我謝謝你啊。”
奚元的認知又被刷新一次。原來她和江憫這種關系,已經可以被形容為“老夫老妻”了嗎?
但仿佛被一隻手抓進思緒。
因為隻有她清楚,這并不是什麼純粹的、認識時間長了後的信任與默契,而是她與江憫從來就沒真真正正地、踏踏實實地有過什麼。
還有杜錫紅。
杜錫紅的事她無法與陳淞媛說。
“還有我知道,北城文化之前是不簽演員的。”陳淞媛繼續道,“純粹是投機賺取利益。但就是從《神話》開始,它好像變了個方向,開始把大部分資源都投進這個IP,甚至簽下巨額的對賭協議。”
“這個事你也知道?”
陳淞媛好笑:“這麼大的事,在圈内怎麼會不知道?”
“十億欸。”
“大小姐,你知道十億是什麼概念嗎?”
她突然用一種看傻白甜的眼神看奚元。倒也知道奚元出身好,隻是和家裡不怎麼聯系。
奚元沉默。
而陳淞媛心想,奚元竟然對這些利害關系一點概念都沒有:“所以北城文化就開始簽演員養演員了,去演一些比較主流穩妥的影視劇提升收益。但要達到協議裡的數額還夠嗆,所以一雙雙眼睛都盯在将上映的《神話》上。别看它現在在大衆面前沒多大水花,業内可是關注度很高的。這種電影前所未有,誰知道你家那位這次的眼光是不是依舊毒辣呢?”
“但我覺得有你肯定行。”她又給奚元信心。
奚元木木地點頭。
“原來這些,你都不知道麼?”陳淞媛哭笑不得。
奚元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好像隻是從來不關心。
*
周六晚上,江憫預定了國貿的蟹仙畫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