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溫逃出了地窖。她縮在宿舍裡，翻來覆去半宿後，從櫃子中摸出無夢藥劑給自己灌了下去。

等她再次醒來，迎接她的不是她親自布置的、宿舍的銀色床幔，而是一圈人頭。

潘西、達芙妮、德拉科，和龐弗雷夫人。

“你們怎麼都在？”布蘭溫半捂着眼睛，适應着亮光，“這是哪？”

“醫療室！”潘西咆哮道，“你這個蠢蛋！喝藥前沒看劑量嗎？強力無夢藥劑每次隻用喝一瓶蓋的量！”

被呵斥的女巫在床上撲騰了兩下，骨頭變成棉花般，軟得要和床鋪融為一體，她放棄了翻身起來。

她為什麼會喝下無夢藥劑？布蘭溫努力回憶着，思維卻如同四處漏風的草屋，在風中搖搖欲墜。

“我睡了多久？”她沙啞着嗓子問。

“兩天。”德拉科嚴肅地說，“斯内普給你請了一周假。”

斯内普——

她手一頓，呼吸粗重起來。草屋被糊上一層泥巴，流竄的記憶開始回籠。

“是嗎？”布蘭溫晃晃腦袋，慢吞吞地附和着。她把臉埋進雙手裡，緩和着眩暈感，“我感覺我還挺好的，不需要休息這麼久。”

“這是醫囑。”潘西冷漠地說，“一切以龐弗雷夫人說的為準。”

“一周之後，不是三強争霸賽了嗎？”布蘭溫組織着語言，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聽起來，像是假期延長了。”

德拉科眨着眼睛，看向潘西，“你覺不覺得她說話奇怪極了？”

“強效無夢藥水的後遺症，”潘西掩飾不了自己的暴躁，“思維遲緩。等藥效過了就正常了。”

“會持續多久？”德拉科問。

“起碼一周。”潘西啧了一聲，“從今天開始，我們要和那幾個格蘭芬多輪流盯着她。”

……

布蘭溫就以這種烏龜般的狀态活過了一周。這是個全新的視角，世界在她眼前變成了慢倍速。

有時候她還在想怎麼回答潘西，卻發現身邊的人已經變成了赫敏；天氣因為下雨降溫，她淋着雨走出幾米，才發現自己冷得直打哆嗦；她想要給自己使出個避水咒，咒語起效時她已經被澆了個透徹。

整個世界又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泡泡，她被裝在了透明的泡泡中間，隔着層膜觀察周圍的一切。

可是在泡泡裡，不也會被淋濕嗎？

布蘭溫濕漉漉地回到斯萊特林的休息室，在壁爐前重新将自己烤得暖烘烘的。被水浸濕後的頭發烤幹後一縷一縷地粘成條，她在挎包裡翻出一把小梳子，耐心地将打結的頭發梳開。

“我不是讓你等着我嗎？”潘西小跑進來，“就拿個信的功夫，你就跑不見了。”

布蘭溫手上動作不停，好一會才回答道，“我忘記了。”

潘西鼓起腮幫子做了幾個深呼吸，才一屁股地在她旁邊坐下，閱讀起手中的《預言家日報》。

淺金色的長發舒展着披到了肩上。女巫放好梳子，手指分開，捋出三股，給自己編了個側分麻花辮。她扭頭，卻看到潘西一臉怒容，連握着報紙的手都氣得發抖。

“怎麼了？”她問。

“麗塔·斯基特！這個該死的八卦記者！”潘西把報紙甩到桌面上，又逮住一個路過的低年級斯萊特林，“去把德拉科叫來，就說我找他。”

布蘭溫好奇地拾起報紙，一字一句地閱讀着，“哈利和他的好友布蘭溫·埃利奧特親密無間，這引起了魔法部副部長烏姆裡奇的注意。她認為是這位麻瓜出身的女巫夥同哈利一起在三強争霸賽的勇士選拔過程中做出某些不為人知的措施，使得哈利·波特成為第四名勇士……在審問當天，這位女巫再次展示出她無與倫比的魔力與破壞力，引起一場震撼了霍格沃茲的大爆炸。”

潘西生氣地咒罵着麗塔·斯基特。

“哈利在其保護下安然無恙……但這似乎讓他的自尊心大大受損。據悉，哈利在此期間和埃利奧特小姐形同陌路，而選擇了和另一名叫赫敏·格蘭傑的女生形影不離。值得一提的是，格蘭傑小姐和埃利奧特小姐相似之處驚人地多。格蘭傑小姐同樣美貌驚人，并出身于麻瓜家庭。不止如此，兩人均是霍格沃茲的尖子生，分别是各自學院的年級第一。在哈利的奔走下，這兩位小姐在競争的同時仍然保持良好的友情……”

“我和哈利親密無間？”報道過于荒謬，布蘭溫隻好又從頭浏覽了一遍。

“哈利·波特前段時間看見你還裝不認識，親密個炸尾螺！”潘西說。

布蘭溫将報紙翻到下半張版面，眉心捏了起來，刨去誇張的八卦傳聞，麗塔·斯基特關于大爆炸的猜測竟是八九不離十。

“大英雄波特炸暈了烏姆裡奇，大把人對他感激不盡呢！”德拉科從寝室裡走過來，鄙夷地說道。

“唔，怎麼還有赫敏，”布蘭溫皺起眉，“她在引導大家把哈利當成個草包？”

潘西卻把關注點落在了其他地方，“相似之處驚人的多？我懷疑那個八卦記者是個瞎子！”

三個人所在的地方成了真空圈。路過的斯萊特林默契地避開了看上去心情并不美妙的他們。

布蘭溫嫌棄地抖抖報紙，上面還有張她喝下昏睡藥劑後被潘西攙着去醫療室的魔法照片，配字為【布蘭溫·埃利奧特失戀買醉酒精中毒半夜就醫】。

簡直就是在胡說八道。布蘭溫将報紙塞進潘西懷裡，揉着發尾發散着思想。

要去地窖和斯内普說麗塔·斯基特的事情嗎？

他可能還不想見她。

可這是正事。

布蘭溫被自己說服了，她撣了撣袍子，将挎包穿過肩頭挂着。

“你要去哪？”潘西問。

“去地窖。”布蘭溫回答，“你要一起嗎？”

潘西猶豫了，她捅捅德拉科，“你陪她？”

德拉科一口回絕，“要去你去，上次給他彙報布蘭溫的事時我還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先挨罵的人是我！”潘西不服氣地說。

“誰讓你找的魔藥供應商連标簽都會貼錯！”德拉科嗆道。

“不用麻煩了。”布蘭溫打斷了他們的争執，“就問句話，我自己去就行。”

潘西和德拉科對視了幾秒，悄聲細語地又商量一番。最後，還是讓布蘭溫自己去了地窖。

……

斯内普不在地窖。

布蘭溫沒法，留了張便條，将麗塔·斯基特是未登記的阿尼瑪格斯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