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他們來了。”閃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三強争霸賽已經開始了。”
布蘭溫指關節撐着地面。狂風灌進衣領裡,讓她混沌的大腦冷卻下來。
要不要在伏地魔前保全自己?
這是個嚴肅的問題。
她撤掉大腦封閉術,找到了那塊正守株待兔的靈魂碎片。
「你有什麼方法。」她說。
「無杖魔法。」湯姆悠哉遊哉地說,「再多些魔力,我就能夠施展出來。」
「任何人的都可以?」布蘭溫問。
「當然是本源最好,但你的靈魂太脆弱,支撐不了多少我的魔力。」湯姆略帶得意,「不過我已經發現可以轉化的方法……」
布蘭溫沒有耐心聽他吹噓,她直截了當地問,「吸收我的魔力後,你能使出多少無杖魔法?」
湯姆卡頓了半秒,「一到兩句咒語。」
就這?布蘭溫擰擰眉,這根本做不了什麼。
湯姆發現了布蘭溫的鄙夷,他惱羞成怒地反駁着,「這已經足夠讓你拿到魔杖。有了魔杖,我們就能從這裡幻影移形出去。」
「直接逃走?」
「必須走,你已經知道了魂器的秘密,“我”不會讓你活着。我們現在完全一體,你死了我也會死,我不會害你。」
巧言令色。布蘭溫對他的鬼話是一句不信的,但她已經從中獲取了重要信息。
夜幕之下,陰謀正在悄然展開。重新洗牌站隊的食死徒在召喚下齊聚在這片埋葬着無數裡德爾屍骨的墓地上,虛弱的黑魔王即将重生。
哈利被帶到了墓地。
閃閃被召喚過去。
凝重的氣氛顯然讓她遲來地醒悟過來,面臨布蘭溫的不隻是簡單的取用血液——這個年輕的女孩面臨的會是一場毫無勝算的屠殺。
可後悔已無濟于事。
天旋地轉後,布蘭溫被帶到她剛剛無法到達的平地之上。此刻,她雙手被反綁在後,整個人以一種戰俘的姿勢被逼着匍匐在地。以這種姿勢跪趴着的不隻她一人,她轉動着肩關節,觸到了另一位與她有相同命運的倒黴蛋。
“唔唔唔(布蘭溫)!”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哈利掙紮起來,表情扭曲地盯着布蘭溫,臉色煞白,“唔唔唔唔唔(你怎麼也在這裡)!”
女巫無法回應他,她的嗓子眼如同被棉花塞住——小巴蒂給她下了禁言咒,生怕她再起波瀾。
她搖搖頭,暗示激動哈利鎮定下來。
坩埚裡藥水被分成兩份,佩迪魯用魔杖在其中一鍋藥劑裡點點劃劃,水面開始抖動、劇烈地翻開。火花迸發出來,藥水成為這片黑暗夜色裡唯一的光源。
“燒好了,主人。”佩迪魯畢恭畢敬地說。
“我的主人——”小巴蒂推開佩迪魯就,操縱着不屬于他的軀體,眼底浮上狂熱,“請賜予我為你試藥的——榮幸——”
“當然可以。”包裹裡傳出個冷酷的聲音,“我最忠誠的仆人,沒有人比你更有資格。”
這聲音并不陌生,就在不久前,布蘭溫還在腦海中和聲音的主人商議如何脫離困境。
湯姆·裡德爾。
現在應該稱他為伏地魔。
她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靜靜地跪趴着,不敢展現出任何的反抗意圖——如同斯内普所說,面對伏地魔,她應該冷靜行事。
「你的魔力……再多一點……」
布蘭溫手指蜷縮着,指引身體的魔力往沖破自己曾經的屏障,朝灰黑色的魔力束彙去。
火星被投入柴堆中。
燃燒起來了。
兩種魔力在她體内翻滾,以焚盡血肉的力撕扯着她的每一根神經。布蘭溫隻覺得自己被不知名的野獸剖開腰腹,啃噬着内髒。她痛得四肢痙攣,無聲地發出呐喊。
厄運尚未結束。
脖子一緊,布蘭溫被粗魯地提起來。她竭力擡起眼眸,小巴蒂從口袋中取出一塊尚帶着血的指骨投入坩埚中,又拿出那把自她身上取走的銀匕首,惡意地在她面前晃了晃。
“父親的骨,無意中捐出,可是你的兒子重生!”他大喊着,将骨頭投入波光粼粼的藥劑中。
“仆人的肉,自願捐出,可使你的主人重生!”閃閃顫抖着将自己的左手斬斷,投入鍋中。她尖叫一聲暈死過去。
“仇敵的血,被迫獻出——可是你的敵人複活!”小巴蒂推搡着她,把她的小臂按在坩埚邊上,嘩地在她手上刮出深可見骨的傷口。
鮮血滴滴答答地摔入藥液中。
目的達到,小巴蒂将她甩在地上。緊接着,像脫掉了層人皮面具,他的軀體迅速地萎靡下來。黑色氣體似的物質從其中竄出來,朝坩埚深處奔湧而去——
蒸汽中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身影,小巴蒂蒼白、陰鸷的臉逐漸穿過水霧。他興奮地爬出坩埚,将地上的衣服匆匆披在身上。
“主人,我回來了!”他趴在地上,親密地挨着那個黑色包裹,“複活咒和藥劑——都是成功的!”
“現在……”黑包裹命令着。
小巴蒂虔誠地捧起說話的包袱,溫柔地打開了布料,将裡面的醜陋東西抱起來。佩迪魯戰戰兢兢地打開墓地,掀起裡德爾——另一位裡德爾的骨灰,砍下自己的右手,取出哈利的血液,一同放入了另一鍋未被使用的藥劑中。
還要多久?
布蘭溫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疼痛幾近占據了她的全部意識,但她不敢閉眼,保持最後一絲清醒。
「快了……」腦中嘶嘶地說。
伏地魔——更完整的伏地魔從坩埚中緩緩跨出來,他開始檢查自己的身體,先是頭,再是手,接着是胸口、手臂……
魔力還在沸騰。布蘭溫感覺魔力前所未有地強大,像是每個細胞都充滿了活力。
外界的聲音忽遠忽近。
“歡迎你們,食死徒。”十三年……從我們上次集會已經有十三年了……”
疼痛仿佛在減輕,又或者是她的身體已經習慣了這些疼痛。她覺得自己飄起來,有什麼東西在她身體裡被撕裂,攪碎。視線變得極遠,遠到足以讓布蘭溫看清墓地周圍,陸陸續續地走出無數蒙着臉龐、藏頭遮尾的食死徒、跪倒在其前方,親吻着他黑袍下的鞋面。
“我回答自己,或許他們相信還存在更強大的力量,能夠戰勝伏地魔……或許他們現在已經效忠他人……說不定就是那個下裡巴人的頭目,那個泥巴種和麻瓜的保護人,阿不思·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
布蘭溫抽搐了一下,她想要轉頭讓耳朵更好地捕捉到伏地魔的聲音。身體卻毫無反應,如同她的靈魂已經被徹底驅逐。
“這裡少了六個食死徒……有三個為我死了,有一個沒膽子回來……他會付出代價的。另一個,我想是永遠離開我了……他當然會被處死……還有一個仍然是我最忠誠的仆人,他就站在這裡,證明了他的忠誠無人可取代。”
食死徒……
永遠離開的……
是斯内普。
畫面轟然碎裂,布蘭溫的意識猛地被砸回身體,她費力地努了努眼珠子,卻隻感到一陣劇痛,過度膨脹的魔力破壞了她身體機能——她失去了視力。
腦海中真切地響起湯姆的聲音。
「交出你身體的控制權。」他對着布蘭溫發号施令。
“小巴蒂,”伏地魔在或違心或真誠歡呼聲中慈愛地叫住其中一位仆人,“我可以給你一些獎賞,你想要什麼?”
“主人!”小巴蒂喊着,“我想懇求你讓我複仇——”
“就在不久前,我被個卑劣的泥巴種暗算,差點喪生湖中,是主人您給了我重生的機會。”他說,“我需要一根魔杖,讓我親手複仇。”
“一根魔杖。”伏地魔笑了,“你的忠誠完全配得上一根魔杖。”
他點了點頭,一根魔杖從其中跪着的食死徒手中飛出,落在小巴蒂眼前。
“黑刺梨木,龍神經。”他說,“我猜它一定适合你。”
“主人……太合适不過了……感恩您,我的主人……”小巴蒂看起來要欣喜若狂了,他膝行了半米,用嘴唇去親吻伏地魔的袍角。緊接着,他站起來,走近了顫顫巍巍緩過第一波疼痛的布蘭溫。
「就現在。」湯姆冷硬地說,「調動魔力。」
“實力遠比運氣重要。”小巴蒂站在離她一丈遠的地方,對她宣戰,“你的雕蟲小技不會再起作用了。”
他直起手臂,對準布蘭溫,“你應該感恩主人,讓你知道自己真正的死因——”
“誰會死還不一定。”布蘭溫吃力地彎着腰。魔力洶湧地漲着擠壓着眼眶,她不确定自己的眼睛是否還完好,也許已經像米勒那樣被焚燒了個幹淨,“我已經告訴你了——不要輕敵。”
“魔杖飛來!”「魔杖飛來!」
截然不同的聲線交彙重疊,所有人的魔杖都抖動了一下。幾根魔杖同時飛到空中,布蘭溫往虛空一握,抓住了離她最近的那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