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藍天俯視着她，幾朵又厚又重的雲從邊緣向中心漫遊。

“你在想什麼？”鄧布利多問。

“我覺得愧疚和難過。”布蘭溫認認真真地說，“為那些沒能被救下來的人。”

“但他們不是因為你而死去的。”鄧布利多站起，走到了窗邊，和她并排站着，“你做得已經足夠多了。”

沉默在他們之間拉長。

“你後悔嗎？”布蘭溫突然轉過頭問。

鄧布利多的肩膀似乎微微朝内彎了，他彎曲着手指，握緊了窗台的底框。

“從未停止過。”他下颌的肌肉抽動了幾下，暗色在他湛藍的眼眸中若隐若現。

“那你怎麼面對呢？”

“做我現在能做的。”鄧布利多低頭，将雙手手指像往常一般交叉在一起。

布蘭溫淡淡一笑，“讓時間沖淡痛苦？”

“讓時間教會我怎麼面對。”鄧布利多歎了口氣，“如何不犯下相同的錯誤。”

布蘭溫接過窗外掉進來的一片樹葉，“然後呢？”

“然後你會發現，永遠做不出完美的選擇。總是要舍棄一部分，去換取另一些利益。但如果你執着于‘對的’那個決定，”鄧布利多恢複了平靜的神色，“你就會錯過當下的時機。”

“當下的時機？”布蘭溫朝向他，挑起一邊的眉毛。

鄧布利多從長袍的一側中拿出張繡着金線的精美卡紙，“魔法部給你的。”

魔法部？布蘭溫不合時宜地想起某位已經卷起鋪蓋走人的魔法部官員，忐忑地打開了信函。

“授獎儀式？”布蘭溫快速浏覽了一次，眼神發直，“我？梅林獎章？”

“我可以拒絕嗎？”她語調古怪地問。

“魔法部給了你兩種選擇，”鄧布利多說，“一種是隐去你的名字，若幹年後公開；另一種是直接公開，帶着擊退伏地魔的光環……”

“像哈利一樣？”

“是的。”

布蘭溫嫌棄地皺着鼻子，“我可不想被人扒着額頭看閃電标記。”她摩挲着紙片上的字迹，“你對此有什麼建議？”

鄧布利多沉思幾秒，反問道，“我怕我會影響你做出的決定。”

布蘭溫将邀請函放在了一邊桌子上，“我再想想。”

鄧布利多食指托了下眼鏡，微笑着看她将那片翠綠的葉子揉得零碎。

“你看起來話到嘴邊了。”布蘭溫煩躁地将葉子放生于窗台，沒好氣地說，“我需要你的建議。”

“一片葉子。”鄧布利多擡起手掌，将那片不成形葉子浮到空中，“你說過你以前用濕的禾草點不着火。”

他打了個響指，空氣發生了瞬間的形變，緊接着，一股明亮的火焰從葉子上噴了出來。鄧布利多轉了下手腕，火苗親昵地沿着他的手指攀爬，又拉伸成細長條狀——

一支羽毛筆。

鄧布利多将它懸放在了桌面上，邀請函的右側。

“在這裡，你隻需要一句燃燒咒，就能點燃一切。”鄧布利多意味深長道，“就像我對所有未成年的巫師說過的那句話一樣。”

女巫困惑地擡起眼皮，鄧布利多的眼睛在鏡片後閃了閃，緩慢但清晰地說——

“歡迎來到霍格沃茲。”

他微笑地看着女巫，慢慢站起身來，“我先回，學校了，如果你做出了決定，就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