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下去最後一口的時候,連钰眼前直發暈,好險酒沒噴-出來。小榮上前一步摟着她,她才沒丢臉地踉跄。
“小丫頭挺能耐啊。”
“喲,這喝了酒臉蛋紅撲撲的,還挺可愛!”
“哎哎,盧卡,不如接下來讓我跟她賭一把。”
連钰順着聲音掃視過去,入目的是剛才還坐在别桌的漢子們,有一個算一個,眼裡閃動的不是戲谑就是輕蔑,至于更肮髒的東西,她選擇無視。
“你們要想打賭先排隊。我還沒有履行約定。”盧卡沒有阻攔其他客人,但也沒放任他們強行拉連钰打賭。
“行啊,那我就等着。”有些人眼珠一轉選擇觀望,不再說話,有的人則大咧咧地挨着他們坐下,像是絲毫不怕盧卡或小山找麻煩。
小山擔憂地望了連钰一眼,但是卻沒有出聲。連钰知道他不是慫包,想來這就是城外面的生态。
“現在,我來和你們說說永夜森林吧。”
盧卡一揮手,酒保又端來兩杯澄澈的液-體。
“放心,這就是水。還是一杯一塊碎核晶的純淨水。”盧卡歪頭托腮,流海斜下來遮住了右眼,又戴上了那副美男子的面具,但連钰知道他就是裝的。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連钰靠着小榮坐了下來。小榮不動聲色地在背後輕拍,讓她好受了不少。
“永夜森林出現于新曆前一年……”盧卡不知什麼時候又端起一杯紅酒,醒酒的同時盯着猩紅的酒液開口道。
新曆前一年,人類生存的環境悄然發生了一些變化,但當時人們還以為隻是環境污染或生物進化的結果。永夜森林像不知飽餓的獸,悄無聲息地在原有森林的基礎上向外延伸。首先是距離森林不遠的村子裡的村民發現去森林的路變短了,原本來回兩小時,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小時,之後是半小時……他們驚恐地發現去了森林采集的人,有些再也沒回來,有些回來了但如同吃了啞藥般不說話,旁人問話,隻會盯着問話的人,然後緩緩微笑。
村民大駭,家裡孩子得了“失語症”的大人更是着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可他們發出去的消息沒人理會,去了鎮上的人也總是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忘記去的理由,等回到村裡才如雷擊中般想起來。
與此同時,有一小部分科研工作者發現情況并上報,呼籲重視森林的異常擴張速度,但不知為何,消息封-鎖了,像是有什麼絕對力量介入人類網絡。知道消息的官員總有理由不回複,問急了,他們的嘴角就會像被絲線扯開一般,咧開一個笑容。
生存環境出現了太多異變,直到有一天,怪物降臨。通訊設備、基礎設施和武器設備全都一夕之間被摧毀殆盡,人類才如夢初醒般發現自己無路可退。
所有人在那一刻才清醒過來,可是為時已晚。永夜森林也已經擴張了數十倍,百年間不論是大型城市還是中小聚落都有派人調查,但就算不是深-入森林,僥幸出來的人也得了新曆前人們見識過的失語症。當時負責遠距離觀察的任務者看似正常,但在執行任務不久後的某一天被人發現暴斃,死時臉上挂着駭人的微笑。
“所以,已經有十年,沒有任何勢力派遣人手調查永夜森林了,至少明面上如此。很有可能那裡藏着能影響人類精神的怪物,能力遠超乎我們的想象……”醒酒完畢,盧卡将紅寶石般的液-體盡數倒入嘴中,一臉意猶未盡。
連钰還處于深水炸彈的後勁中,但她的思維卻變得異常活躍。
“沒有去過永夜森林的人裡有出現失語症患者嗎?”
“好問題,”盧卡微微一挑眉,俯下身湊近她的耳畔,“其實有哦。”
連钰的眼睛瞬間睜大。
“可是我不告訴你是誰。”
說完,盧卡坐回原位,又揮手讓酒保調酒,見連钰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就滿意得很。
“你不告訴我,也行。”連钰收回不該有的情緒波動,站起身來。剛才聽到的故事讓她的酒醒了一-大半。
“小榮,”連钰轉向可愛妹妹,被那雙圓溜溜的眼睛一盯,她心都定了,“有沒有興趣打賭?”
這下,盧卡是真的有些意外了。
“你要打賭?”他揚起眉毛,聲音都提高了些許。
“白茶落的打賭可不一般,我剛剛跟你玩的都是過家家。”
“是嗎?那真是謝謝你的好意了。”連钰學着他故事裡的失語症患者緩緩拉開嘴角,盧卡看了不禁有些無奈。
“不過我們來這就是盡興的。”連钰掃視了一圈,很明顯她剛才不自量力的發言又吸引來了許多喝上頭的客人。盧卡這回真的瞪視了幾個人,但仍有好幾個圍了上來。
小山欲言又止,也想勸連钰冷靜,但是連钰反問他不是要來為商隊打聽消息嗎,他又沉默,放任連钰挑選對象。
“小丫頭,和我賭吧,我賭品很好。”一個白了一半頭發的漢子放下紮啤,饒有興趣地等着連钰回答。
從沒聽說過有賭品很好的……連钰内心呵呵,面上卻依然挂着笑。
“你想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