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點滴果然管用,沈柔嬌再未發熱。隻是,難度最低的擡水,兩天時間下來,雙手依舊磨出水泡。
挖水庫的第四天早晨,張慶軍出現在帳篷外,麻花辮看見他的第一眼,竟沒認出來。
這天,張慶軍沒穿軍裝,上身嶄新白襯衣,領口微微敞開,稍稍露出大胸肌的輪廓線,看似随意實則心機;黑直筒長褲,筆挺有型,束黑色皮帶,整體身型,寬肩窄腰大長腿,搭配皮鞋,秒變帥氣逼人精神小夥兒。
與他眉宇間,那股又野又痞的不羁,相得益彰。
看得出,是用了心思捯饬的。
“連長,你找...”麻花辮指了指帳篷,代指還沒出來的沈柔嬌。
“嗯。帶她去複診。”情況說明交給校領隊老師時,張慶軍特别強調,醫生要求幾天後去複查,擔心會留疤。
兩分鐘後,沈柔嬌帶着一群好奇的目光,走出帳篷,在認真打量了張慶軍一番後,心中不免感歎:他要是晚出生三十年,還有隔壁國雨男人什麼事。
“她們,”沈柔嬌手指身後探出帳篷的小腦袋們,勾起唇角誇贊:“覺得你像電影明星,劍眉星眼,身姿挺拔,長得俊!”
帳篷合攏,裡面傳出一陣陣嬌俏熱鬧的笑聲。
“你呢?”張慶軍手插褲兜,直直看進沈柔嬌眼睛裡,認真讀取她臉頰上微微泛起的粉紅。
“很帥!”視線沒有躲閃,誇得真誠且官方。
即使心髒某處潰爛壞死的地方,短暫複活,也被沈柔嬌快速抹殺,她不需要這種正常非必要的心動,一點也不需要。
“走吧,去複查。”張慶軍冷聲轉身。
兩人快步離開帳篷區,往工地出口方向走去,半道上,張慶軍停下腳步,回眸瞧見跟在後面一米遠的沈柔嬌。
他眉頭微皺,點着下巴問道:“你在想什麼?”
“想,複查這點傷沒必要。”沈柔嬌說了謊話,她其實在想:張慶軍這套新Look究竟是為哪般?可以跟很多東西有關,隻要跟她無關就行。
“那你還想去嗎?”張慶軍側身擡起一個手臂,攔住她向前的腳步,問得漫不經心。
“去!嘿嘿。”她繞過攔路的手臂,走到前面,慢悠悠地說:“那兩個村的書記還等着我呢。”
望着沈柔嬌的背影,張慶軍漆黑的眼眸沉了又沉:她就這麼瞧不上绯聞男友!?
工地出口,靠路邊停放着一輛軍綠色北京吉普車,車門處站着位戴金絲框眼鏡的書生,他的穿着打扮跟張慶軍一模一樣,隻是襯衣口袋裡别着兩支鋼筆。
兩人身高差不多,但氣質相差十萬八千裡,一文一武,都透着股矜貴的精英範兒。
“吳疑,我發小!沈柔嬌,我朋友!”張慶軍介紹他們互相認識。
“沈,柔嬌?”吳疑重複着滿是狐疑地叫了遍她的名字,視線在沈柔嬌臉上,轉了好幾圈,才伸出手,“你好。”
此人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好像他們之前就相互認識,但沈柔嬌在腦子的角角落落裡,都未搜索出此人的任何信息。
她不認識他。
“你好,初次見面。沈,柔,嬌,請多關照。”兩人淺淺握手。
“上車吧!”張慶軍拉開後車門,眼神示意沈柔嬌入座。
“謝謝張哥,但我習慣坐那邊。”說話間,她從車尾繞到另一邊,自己拉開車門,麻溜地坐進去。
而車外,愣住的張慶軍,尴尬地遲遲沒關上門,吳疑在他肩頭拍了拍,坐進副駕駛,轉身同後排的沈柔嬌說:“我今天休息,剛好跟你們轉一轉,你别生慶軍的氣。”
!
“不,不。我不是生他的氣。”砰地一聲,很重的關門聲,挺吓人,有人生氣了。
等張慶軍坐進駕駛座,沈柔嬌很小聲地解釋:“我隻是不習慣别人給我拉車門。沒其他的意思。”
“别,人!”前排張慶軍的臉色與他的聲音一樣冰冷。
他當她是朋友,她當他是别人。
“不是…….”想解釋,可又沒辦法解釋,總不能解釋為,除了老公的别人吧,這個壞毛病真要改改,拉個車門而已,為這種破事不值當!
“不是吧,咱們從小玩到大,還頭次見你跟小姑娘生氣,張慶軍,不過绯…….”吳疑的話被冷硬地打斷。
“閉嘴!”怒視前方,發動汽車,油門踩出怒氣。
副駕上的吳疑,一瞬不瞬地盯着張慶軍笑,他那又酷又帥的發小,啥時候變得這麼會摳字眼,不過绯聞女友而已,這要是真女友還得了。
鑒于,當下氛圍着實讓人頭疼,沈柔嬌乖乖地坐在後座,不說話,也不敢看張慶軍。
好一陣後,前排的吳疑突然冒出一句:“周淮樾,你認識嗎?”
?
張慶軍跟沈柔嬌同時震驚!
“認識,他是我們村的知青。”沈柔嬌猜測着吳疑的身份,他怎麼會認識周淮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