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時,史夫人終于把秦有思等回來了。
她本想開門見山的問她,但秦有思一進門就不停的咳,病容看着着實讓人心疼。
喝了幾杯熱水,秦有思順了順氣,對史夫人說:“夫人不必擔心七郎的婚事,雖然葉家戴孝,但現在的葉家,比誰都想盡快确定與屏東郡王府的聯姻。七郎隻用守孝百日,三個月後,不用夫人操心,顧氏自會去郡王府幫七郎提親。我也會在這之前,與他退親。”
史夫人歎了口氣,有些話不必問了,隻說:“好孩子,我不是來催促婚事的,我就是不放心,來看看你。”
秦有思慘白的面容擠出一個笑,說:“夫人放心,我沒事,就是今天奔波了幾個地方,身子不争氣,我睡一覺就好了。”
“那你趕緊睡,有些事不急,你先顧着些自己。我讓人送些珍貴藥材來,該怎麼用,你比我懂,一定要好好調養。”史夫人叮囑道。
“是,您也幫我跟郡主說一聲,這幾日我就不過去了,請她記得按時用藥。”
史夫人見她是個操心的命,歎氣道:“行了,快不要操心這些了,好好休息。”
葉尚書的訃告,當夜送遍了京城各個門第。
西昌侯府收到正式訃告時,門房第一時間将信息送到了世子段铮手上。
如今西昌侯不在京城,府中已由世子當家。
段铮清淡的眉眼掃過文書,問親随:“當真是病死的?白鹿台那邊今日有異動嗎?”
親随天鷹回禀道:“沒有。”
段铮總覺得此事不對勁,前些日子才發覺監察寮有查辦葉家的準備,今日葉尚書就死了。
若是百裡鴻淵動手,必不止取這一條命,會順藤摸瓜查辦許多人。
确實不像是他做的。
段铮又問:“夫人今日是不是去了葉府?”
“是,葉家今日設了花朝宴。”
段铮略微不滿,說:“她回來就不曾說什麼?”
天鷹确實沒有從後院收到任何消息,但他也不敢說世子夫人的不對。
燕蓉中午回到侯府後,便不曾離開房間。
她神思有些恍惚,一想到桑有枝竟長了一張跟秦有思一模一樣的臉,她心中便如有蟲蟻在啃食。
段铮來到主院時,院中仆從都站在廊下,沒有在屋裡服侍。
“怎麼回事?”他問。
領頭的婢女回禀說:“夫人在休息,不讓我們近身服侍。”
段铮眼神沉了沉,他便知道事有不對。
燕蓉聽到他的聲音,趕緊收整神色,開門迎他:“世子爺來了?怎不派人先通傳一聲?還沒用飯吧?我這就讓人準備飯菜。”
“夫人不必忙,我問你幾句話就走。”
雖然這幾年段铮對她都是這個态度,但燕蓉至此還是沒有習慣。
兩人關上門後,段铮問她:“今日葉家可有什麼異常?”
燕蓉想到桑有枝的出現,但她立刻否認道:“并無異常,不過是尋常的小宴。”
段铮又問:“花朝宴提前結束,可是因為葉尚書突然去世之故?”
燕蓉點頭道:“是。”
“那你怎麼不把這樣重要的消息告訴我?我剛剛才收到葉家訃告,已過去大半日了!”
燕蓉如被先生訓話的學生一般,有些委屈的說:“葉尚書已緻仕數年,這兩年病重在床,死是早晚的事,并沒有什麼值得特殊注意的……”
段铮不滿道:“值不值,不由你來說!若連這點事也做不好,要你何用?”
燕蓉心中的委屈、嫉恨一時間都冒上心頭,她忍不住貼上去,道:“世子爺,我知道我蠢笨不合你心意,你教教我好不好……”
說着便攀上段铮的肩頭。
段铮嫌棄的将她推開:“滾!”
燕蓉再也忍不住,哭着纏上去:“世子爺,蓉兒隻求你賞我一個孩子,好不好?我們夫妻五年了,我為段家盡心盡力,可你一直這麼冷着我,我生不出孩子,在内在外都擡不起頭,又怎麼幫您分憂……”
段铮最煩這種纏着他的女人,他原以為燕蓉是個懂事的,沒想到時間久了,她的野心也控制不住了。
“你找死。”
看着段铮決然離開的背影,燕蓉幾乎将嘴唇咬破,眼前全是秦有思那張揮之不去的臉:“五年……五年了!他還是忘不掉!”
她突然很害怕,若段铮見到桑六娘,她可還有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