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擺着段铮對她有别的心思,她孤身在家還敢誰便開門?
果然很自大。
行至坐騎旁,百裡鴻淵将秦有思打橫放在馬背上,而後翻身上馬,将她護在身前往青山巷去。
趴在馬背上并不舒服,馬鞍頂着秦有思的胸口和胃部,直接将她難受得晃醒了。
但她不敢動,也不敢擡頭看是誰綁了她,隻能悄無聲息的摸向自己的手腕。
她手上戴着一隻銀镯,镯子是空心的,裡面塞滿了名為“一息醉”的迷藥。
她深呼吸一口氣,在揮手灑出迷藥的同時,用腳一蹬,往馬下滾去。
百裡鴻淵沒有防備,亦沒想到她醒得這麼快,剛伸手撈到她飄飛的衣袖,腦袋就“嗡”的一聲失去了思考,倒在了馬背上。
跌坐在地上的秦有思仰頭一看,綁她的怎麼是百裡鴻淵?
辛辰剛把真綁匪的屍體交給手下,剛跟上,就發現動靜。
“督主!”他踏着馬背飛躍而來,一手頂住百裡鴻淵的肩膀,防止他跌落下來,而後焦急回頭瞪着秦有思:“桑姑娘,你對督主做了什麼?!”
秦有思也懵了:“你們為什麼綁我……”
“嗨!”辛辰郁悶不已,趕緊把真相告訴她:“督主知道有人要對你下手,及時趕到救了你。真的綁匪屍身還沒冷透,要不要我讓人送來給姑娘驗一驗?”
“不用,都是誤會……”秦有思是理虧,但這也不能全怪她。
她剛醒的時候,哪裡知道這麼多,她自救而已。
都怪百裡鴻淵,救她就救,怎麼也不好好的把她帶着,竟跟馱糧食一樣将她面朝下的放馬背上……
“隻是迷藥……明天就醒了。”
秦有思的“明天”,竟然是第二天的晚上。
“一息醉”讓百裡鴻淵睡了整整一天,藥效實在猛烈!
醒後的百裡鴻淵猛灌一壺涼茶,憋着火氣吩咐道:“帶她過來!”
秦有思已做好賠禮的打算,但她一進門,劍鞘便壓在她肩上。
冰冷的鐵器貼着她的脖子,讓她打了個寒顫。
百裡鴻淵未出鞘的長劍抵着她,她連退幾步,直到撞到牆上才站穩。
“你幹什麼……我不是故意對你下藥的……”秦有思慌忙解釋。
百裡鴻淵死死盯着她,迷藥的效果讓他的手掌有些發麻,但他管不得這些了,迫不及待的問道:“你到底是誰!”
秦有思猛得擡眼看他,眼神裡透着慌張:“大人還沒清醒嗎?”
百裡鴻淵甩了甩頭,說:“我很清醒!”
從一日癫到一息醉,從治療瘡病的秦家秘方,到她殺葉尚書用的無痕毒藥,這些全都打着明顯的秦有思個人烙印!
秦有思對醫藥有極高天賦,學了救人的手段,又對“旁門左道”感興趣,偷偷研制了不少“違禁藥”。
她的那些成果曾經被她祖父發現,一向疼愛她的老人,罰她跪了七日祠堂,差點把她一雙腿給跪廢了。
自此之後,秦有思再不敢亂研制違禁藥。
她自己都不敢再碰,又怎麼會教給年僅十歲、身有重病的桑有枝?
百裡鴻淵知道自己的想法過于瘋狂,但桑有枝太可疑了,她再怎麼跟秦家有關,也隻是個外姓表親。
她對秦家複仇的執着、對秦家秘藥的熟悉、對段铮的蔑視訓斥,都太像是那個人回來了。
秦有思深呼吸,直視百裡鴻淵,問道:“大人想聽到什麼樣的回答?段铮說你将我當成二姐的赝品替身,真的是這樣嗎?”
“閉嘴,沒人能代替她……”百裡鴻淵仿佛被戳中心事,松開秦有思往後退了幾步。
他一定是瘋了。
“出去。”百裡鴻淵生氣了,氣自己沒有控制住狂亂的思緒,也氣自己澆不滅的妄念。
他将一腔怒火都發在了西昌侯府。
次日進宮,一本控訴西昌侯暗殺監察寮官員的秘奏,由他親手寫,親手遞交,呈在了盛帝面前。
盛帝看完,疑惑問道:“你與西昌侯是朕的左膀右臂,他為何要暗殺你?會不會是栽贓陷害?”
“臣也以為是栽贓,直到昨夜臣的屬下以肉身做掩護,冒死從西北帶回西昌侯的罪證,臣才明白,西昌侯擔心東窗事發,想要一絕永患了!”
“何罪之證?”看着百裡鴻淵掏出一卷被血染透的羊皮書信,盛帝變了臉色。
“這是西昌侯以三萬旦軍糧與西渚置換鐵礦石的罪證,監察寮暗衛刨開肚皮将證據藏在腹内,這才躲過了邊軍層層搜查,請陛下明鑒!”
将軍糧賣給敵人已是重罪,更不用說他還偷偷購買大量鐵礦石。
西昌侯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