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有思行動前,孤鹜就将探聽到的消息一一禀報給百裡鴻淵。
秦有思原先的安排也很妥當,隻是百裡鴻淵不想再看她親手染血。
上次她動手殺了葉尚書,連續病了數周,想來她内心遠不如言語尖銳,還是飽受激蕩和煎熬的。
楊意甯此人已有死志,百裡鴻淵許諾他,會殺了将她小妹折磨緻死的畜生,楊意甯便早早安排好遺書,做了同歸于盡的打算。
原想着段鑰燒死便算了,但西昌侯府的侍衛行動實在快,将瀕死的她救出來,這又是一番煎熬,看來也是天意要這樣懲罰她。
想要段鑰性命的,不止楊意甯和秦有思,燕蓉也恨她。
西昌侯府中,燕蓉聽着段鑰房中傳出鬼一樣的哀嚎,心中舒暢極了。
她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臉,吩咐侍女:“去找些續命的藥,給大姑娘喂下去,一定要讓她多活幾天,最好能熬到夫人和世子爺趕回來,到時候可無人怪我們不盡心了!”
段鑰終究是沒能熬住,在第二日晚就斷了氣。
西昌侯夫人從城外行莊趕回,還未看到女兒最後一眼,院裡便傳來滔天的哭聲。
侯夫人氣得渾身顫抖,看到女兒焦黑的屍身後,怒喝道:“給我拆了紅葉寺,我要他們都給鑰兒陪葬!”
西昌侯府這些年的勢力,也不是空有其表,出了此事後,鴻胪寺衙門感受到極大壓力,彈劾他們治理無方的奏章如雪花一般飛向朝堂。
但也正是如此,盛帝感到震驚。
西昌侯府因“情殺案”死了一位姑娘,半個朝廷的官員便能出面彈劾,足以見的西昌侯的人脈伸得有多廣、多深!
盛帝傳了百裡鴻淵觐見,斟酌後安排道:“鴻胪寺管理不力,京兆尹亦逃不過追究,你去查些證據出來,處他們一個渎職罪。但段铮給朕繼續扣着,朕倒要看看,還有多少人要出來替西昌侯府說好話!”
盛帝不可謂不精,京兆尹燕家本就是西昌侯的親家,處置他,無異于讓西昌侯自斷臂膀,這是他們自己送上門來的機會。
百裡鴻淵知道盛帝對西昌侯的疑心已起,不再多言,依命辦事即可。
這番動靜并未影響到百姓的生活,袁氏醫館和六記胭脂鋪順利的開張做生意,秦有思早出晚歸去店中張羅生意,生活十分充實。
在西昌侯回京之前,秦有思決定暫且蟄伏段時日,不然行動過于密集,終會惹人注意。
劉瑛臉上的瘡病已然大好,漸漸有了愛美的心思,趁着天氣還未熱起來,邀秦有思上街定制新衣。
秦有思也沒幾件好衣裳,之前心思不在此處,如今有錢有閑,便欣然赴約。
逛街途中,劉瑛想起一事,與秦有思說道:“你可還記得我們去葉府參加花朝宴那日,葉尚書病故了。”
此事過去有段日子了,秦有思疑惑道:“郡主怎麼忽然提起此事?”
劉瑛小聲道:“我最近聽到一些小道消息,說葉尚書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秦有思驚訝到了,反問道:“誰?”
劉瑛說:“段家……我也是聽人瞎說的,但你記得吧,那天西昌侯世子夫人也去了,我們後來去逛園子,她說她身體不适,帶着仆從去客房休息,誰知道會不會有人趁機做什麼。”
秦有思細細問了一番,才知道是她當日留在現場的手帕起了作用。
葉正倫丁憂之後,發現頂替他大理寺少卿位置的,正是西昌侯的人,坐實了他的猜想。
而近來西昌侯府這般熱鬧,葉正倫想起“殺父之仇”、“奪職之恨”,便也渾水摸魚的将這些流言釋放出來。
秦有思囑咐劉瑛:“這個事你别再跟别人說,西昌侯府沒這麼容易倒,等段維明回京,必将一一清算,你沒必要為葉家的事沾惹是非。”
劉瑛點頭道:“我知道的,我隻是悄悄跟你說。”
秦有思便岔開話題:“史夫人前兩日來胭脂鋪,順道帶來了七郎的消息,他已安全抵達黃州了。”
劉瑛傲嬌道:“到了便到了,跟我說幹什麼,我又不想知道……不過,他腳程倒快,這才多久?”
秦有思掩嘴笑着說:“時不我待呀好姐妹,可見七郎是多麼急切!”
兩人連逛帶吃,到暮鼓聲起,才各自回家。
回到袁家醫館,門前的街邊聽着一輛華貴的馬車。
秦有思以為是有貴人上門問診,踏入店鋪才發覺氣氛不太對勁。
醫館的候診區被一群家丁模樣的護衛擠了個水洩不通,正中坐着一位二十出頭的青年男子。
而他們對面,袁志和袁娘子面色不愉的坐着,不似對峙,但也并未交談。
又有鬧事的?
秦有思一出現,衆人齊刷刷向她看來,坐着的人都站了起來,吓她一跳。
虞歡眼疾手快迎上來,接過她手上的東西,說:“姑娘逛了一天,必是累了,我們先去後面把東西放下,歇歇腳!”
這是有話對她說。
秦有思從善如流,掃過廳堂的人一眼,徑直往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