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铮沒辦法,隻得應對。
但打着打着,他就發現十分吃力,這個女孩兒不僅長的好看,武功也很厲害!
段铮知道在場的衆人,就是他以後要在京城打交道的人,他不想初次露面就輸在一個女子手下,心中漸漸發狠,不僅招式越出越險,還偷偷捏碎了袖中的一小瓶跌打油抹在手心,趁着翻滾之際,将油抹在了秦有思落腳的地方。
不出意外,秦有思很快就滑倒了,段铮趁其不備攻她下盤,将她打倒在地。
秦有思感覺到自己腳下踩到什麼滑溜的東西,但她是個嘴硬的人,不肯給自己輸比賽找理由,亦沒有想到家裡來的朋友會做這種小動作,隻當自己下盤不穩,憤懑的認輸了。
段铮微微松了口氣,收劍起身後,卻對上了一雙銳利的眸子。
他所有的小動作,都被百裡鴻淵看在了眼底。
百裡鴻淵也正是從此事,認定段铮品行不端,始終不願與他交朋友。
但這個事他也并未拆穿告訴秦有思,隻因為他也看出來,秦有思太過要強,想跟兄長一樣讀書學醫,也想跟男子一樣科舉考試,甚至她認為女子也能出人頭地幹出些不輸男子的大事。
百裡鴻淵欣賞小姑娘的心氣和能力,但她必定會被世俗規矩打擊,不如先讓她受點小挫折,心裡也就不會有更多的不甘。
隻是有一點是百裡鴻淵所料未及的。
秦有思此人,一向慕強,對勝過她的人自帶幾分親近,後來段铮再去秦家,秦有思待他便有幾分另眼相看的味道。
秦有思想起前塵往事,卻搖頭對段铮說:“你糊塗了,我不是二姐,怎麼回答你這個問題?”
段铮低頭苦笑,她明明說話語氣、眉眼動作都跟秦有思一模一樣,但她始終不認。
“十三歲那年,是我勝之不武,用了手段算計思娘,所以我未能娶到她,大概也是天意。權當補償思娘吧,你若執意報仇,就去找我的親随天鷹和管家吳伯,便說是我願與你聯手,為段家報仇。他倆知道的東西,應當夠你用了。”
段家的家仆正在被充公發賣,身強體壯的大多會被送去兵役,老弱病殘的就會賤賣做最髒的粗活。
秦有思要将天鷹和吳伯弄到手不算難事。
記下二人名字,秦有思準備走,臨走前,想了想還是對段铮說:“你這些年困于京城,郁郁不得志,去到嶺南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你好歹是文武雙進士,有一身武藝和滿腹經綸,或是教化邊民,或是改進耕種,或是緝拿山匪,總有你能做的事。辛苦來人世一遭,總得做點人事、留下點什麼有意義的東西。你說是嗎?”
段铮嘴唇微微顫抖,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秦有思并未等他的回答,戴上風帽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段铮看着她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麼,難得的露出一絲笑意。
秦有思與段铮談話并未支開孤鹜,便是有意讓百裡鴻淵知道。
當百裡鴻淵聽了孤鹜的彙報後,心下悔得不行。
若秦有思知道段铮勝之不武,依她愛憎分明的性子,必定不會答應和段家的婚事。
他悔自己沒有當衆揭穿段铮那小子的手段,他更後悔自己以前竟然迂腐至此,竟和世人一般,想着約束她、打擊她,不讓她去做她想做的事。
但世上最無用的就是後悔,他如今願意縱容她的一切,但秦有思卻沒了健康的體魄,沒了不凡的功夫,更沒了她在乎的一切。
悔之,晚矣。
秦有思并未在過去兒女私情的事上想太多,自然也不知百裡鴻淵自責的一夜沒睡。
她下午從典獄出來,她就托了辛辰去刑部打聽天鷹和吳伯的下落。
自前前任刑部尚書葉正倫丁憂守孝,前任刑部尚書因西昌侯一案罷黜,現在無人敢碰這個高位,生怕下一個倒黴的就是自己。
盛帝一時無人可用,便讓百裡鴻淵暫時兼着刑部的公務,故而辛辰找犯人非常快,晚上就将兩人帶到了秦有思面前。
秦有思見兩人雖是遍體鱗傷,但仍對自己一臉防備的樣子,也不打算多說,隻簡單說:“段铮将你們二人交給我,以後就在我這裡當差。臘月初一我會帶你們去送段铮,你們這些日子先把身體養好,免得你家公子看了憂心。”
天鷹激動問道:“你真的會帶我們見世子?世子怎會将我和吳伯交給你?你現在就帶我們去見世子,世子說了我們才信!”
秦有思也不慣着他,冷冷道:“也沒幾日了,耐心等着吧。若是不信,你自可從我家大門走出去,到時候你便看看監察寮和刑部誰會放過你,除了我,誰又能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