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惜的哪裡是這個,難道不是我們徹底淪為了多琳.柯克的專屬助理嗎?警署現在來來回回都是因為多琳.柯克争執的人,每天吵來吵去也都是那些事,你說他們怎麼就那麼聽多琳.柯克的話,讓他們給錢就給錢,讓他們不報警就不報警,還硬說自己是強迫她收下的。”
“可不是。”其中一個警長嬉皮笑臉道:“我都想問問她是怎麼做到的,最起碼,教教我怎樣才能讓我的妻子不再管我每天抽幾根煙了。”
辦公室的人嬉笑成一片,剛才問奧利弗問題的警察沒得到他的回應,哄笑道:“你們看奧利弗,他現在都被那個女人迷得說不出話。”
奧利弗到現在都還沒回答問題,那人忍不住轉而問向了從進門到現在都一言不發的安德森:“安德森警司,那個女人是不是長得很美?就像阿芙洛狄忒一樣?”
警署的警力幾乎全用來對付每天在警署因為多琳.柯克争來吵去的家屬們了,他們本來想找個時間去看看那個女人的樣子,但一是要應付這裡的工作,二是還得應付那個女人引起的事端,警署居然到現在都沒人見過她的模樣。
一時間,大家都在等着安德森的回答。
他們都對那個女人充滿了極大的好奇,不光光是因為她迷得一群人對她神魂颠倒,更關鍵的是,從安德森警司嘴裡出來的答案,總是更吸引人。
“阿芙洛狄忒?”安德森眼裡有幽光閃過:“或許,那是個美杜莎。”
*
警署裡又來了一撥因為多琳.柯克而争吵不休的人。
安德森關上門,來到了他這段時間一直呆着的臨時辦公室。
他的臨時辦公桌上,還放着關于多琳.柯克的資料袋。
安德森在椅子上坐下,他抽出裡面的資料卡時看到了自己側邊袖口上的一塊污漬,安德森用手撚了一下,确認了一下質地,是牆灰,一片灰黑色的牆灰。
他居住的地方、工作的環境從來都是幹淨潔白的,這牆灰的來處,隻可能在多琳.柯克的住處,也許是那處髒亂昏暗的樓道,也許是他安坐在她房間時側靠的牆角。
牆灰不知用了什麼原料,黏在手指上,污穢又肮髒,他用帕子将那根指節細細擦拭,但仍是有一點污痕遺留在了上面,安德森盯着那處許久,最終決定不再管它。
他将視線轉到了手裡寫着多琳.柯克名字的資料卡片,垂下的睫毛傾覆成一片暗色,蓋住了他幽藍的眼睛。
安德森想起了那個女人,從他到了她家開始,他的所有行動都在被她引導。
破舊的穿着、溫婉的笑容、無措的神情、還有小心翼翼的動作,安德森閉眼,所有的一切都被他在腦海裡細緻描繪。
良久,他發出了一聲輕笑。
門外的争吵逐漸大聲起來,安德森隐約可以聽見“詐騙”“婊.子 ”“糊塗”此類層出不絕的字眼。
他似是完全沒有聽到一般,完全不為所動地繼續翻閱昨天已經看得十分細緻的資料:
多琳.柯克,安達拉州弗城人,父不詳,母無業,不過,安德森從裡面的字裡行間很輕易地猜出了她母親真實的身份,與這邊的許多人不同,多琳随母姓,而她母親帶着她輾轉在多個男人之間。
資料記錄多琳曾走丢過一次,但後來又被她母親找到,解除了報案,之後她母親生病去世,多琳從弗城獨自離開到了現在的葉城。
而她到了葉城後,最終找了一份甜品店的工作。
葉城人幾乎每天都有吃甜點的習慣,這份工作對她來說,應該算是個穩定的行業,而她也在裡面接觸到了形形色色的人。
安德森去問過那個甜品店的老闆,老闆三四十歲,是個女性,對多琳.柯克極盡的褒獎之言,稱她勤勉又努力,又說可惜她的離開。
言下之意,要不是因為最近她的店鋪受到連帶的騷/擾攻擊,是絕對不會辭退多琳.柯克的。
安德森覺得好笑,據他了解,葉城的人并不是什麼善良到發蠢的人,與之相反的是,他們淡漠、挑刺得甚過首都羅耶達的人。
多琳.柯克一個二十歲的女人,能俘獲那麼多的人為她說話,并願意相信她的無辜,實在是令人不得其解。
安德森閉目假寐。
包括那個沃克,他想起那頭張揚的紅發,真的不是哈都魯絲人嗎?
但哈都魯絲人為何能在西國如此融洽?他又為何對自己抱有如此大的敵意?
一連串的思緒在安德森腦海裡沉浮。
最後,他想起他在多琳.柯克房間裡看到的黑色記事本,再睜開眼,安德森拿起座機撥打了内部的通訊号。